河床劇團導演、同時也是美國格林奈爾學院劇場與舞蹈系副教授的郭文泰,在去年8月底開始的這一學年,執行了長達9個月的線上戲劇課程,從一開始與學生們在螢幕上面面相覷的不自在,郭文泰卻從中挖掘了這種教學框架的獨特可能性。「我們沒有試圖重新打造『劇場』,反而嘗試發展出了囊括電影、裝置藝術、概念藝術、舞蹈、音樂劇和無數其他創作類型的綜合性創作。」在這篇文章中,他「將討論一些在線上課程中發展出來的策略。這不是一份可以按表操課的食譜或使用手冊,而是一段關於我與我們那『小人國劇組』的冒險歷程簡介。」
將近20年的大學教學生涯,並沒有幫我準備好2020年8月31日的第一次線上課程,看見學生們的那一刻。我面對了5張18到21歲的尷尬笑臉,他們或許也對我和他們臉上毫無二致的笨拙笑容感到不自在。我們全都縮成了5公分高的頭像,用那沒有實體的臉孔面面相覷,想著接下來該如何完成那看似不可能的任務:將劇場現場的能量和團隊感轉換到線上。
歷經9個月5門課的教學經驗後,我對線上教學有了截然不同的態度,因為我很快地就接受了這種教學框架的獨特可能性。我不確定學生們在這線上課程製作的演出是否能稱為「劇場」,但某種程度上,我們原本預設的目標似乎過於局限甚至可能誤入歧途了。我們沒有試圖重新打造「劇場」,反而嘗試發展出了囊括電影、裝置藝術、概念藝術、舞蹈、音樂劇和無數其他創作類型的綜合性創作。面對疫情期間如此大量又駭人聽聞的生命離去,適應力是我們獲得最重要的事物之一。
在這篇文章中,我將討論一些在線上課程中發展出來的策略。這不是一份可以按表操課的食譜或使用手冊,而是一段關於我與我們那「小人國劇組」的冒險歷程簡介。
在遠距時代創造親密感
課程的第一天,我強調了出席,以及在課程中全程開啟視訊鏡頭的重要性。有鑑於身體上的距離和彼此互動的缺乏,能夠看見、聽到,並回應彼此,成了建立安全感和社群意識所不可或缺的方式。儘管隔著物理和地理上的距離,但我們仍能為彼此「在場」。
我馬上感受到線上模式提升了每個人的回應狀態,就好像每個學生在每堂課的分分秒秒都坐在教室最前排。一開始,學生們臉部表情的即時反應令人有些不安,但我很快就明白了它的重要性,讓我能藉此評估他們是否疑惑、享受這過程,或是感到無聊。我為每堂課都準備了詳細的教案,同時,我也很願意即興發揮,以回應學生當下的真實需求。
每堂課程開始時,我總是讓學生們分享他們當天的亮點,例如最近吃到最好吃的食物,或是週末的計畫,作為課程的「簽到」儀式。這樣的簽到很容易變成一連串的抱怨和牢騷,所以我限定聚焦在生活的積極面,讓大家能帶著感恩的心進入課堂——因為我們都在尋找黑暗中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