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務實且有想像力的創作

藝術學校跟電影學校不會教的就是資源管理。

正在籌備短片開拍、同時開發數部長劇集、數部音樂劇的此刻,有深刻體認。

所有的學製畢製完全不會碰觸到預算部分,畢竟是個學習歷程,換算成業界工時都是不合理的。

但在工時既要符合勞基法、成本又節節上升之下,所有製作頭都必然面對成本預算市場評估等務實問題。

朗.霍華(Ron Howard)說:導演是懂得調度資源分配的人。他也說,他的導師是喬治.盧卡斯(George Lucas),喬治跟他說,只要你的劇本跟演員夠好,並不會因為沒有按照你最理想的場景跟複雜鏡頭拍攝,就失去了這場戲該有的力量。

韋納.荷索(Werner Herzog)說:你要習慣被拒絕。他也說,他看過最棒的電影之一,是尚.胡許(Jean Rouch)在1950年代拍攝的紀錄片《瘋癲大師》(Les Maitres fous),而他甚至沒有一般的攝影機,是手搖的,一次只能拍24秒。

一桌二椅,更是最早就有的戲曲形式,有上百齣可以這樣演完的作品。

配合勞基法跟節節上升的人事成本、製作成本,任何人想從事這個行業,都要知道你永遠都是在一定的限制下創作的,連好萊塢都會抱怨預算不夠,更何況。

然後這件事學校不會教,也不可能教,如何判斷你的創作可能所需的經費、可能面對的市場、可能國際的連結,才不會老是有懷才不遇的怨氣。「我的作品很棒!為什麼不加演!」有可能是它夠不棒,也有可能是它本身就很小眾。「我的作品很棒!為什麼不能前進國際!」有可能沒有國際的連結(我們都知道韓國如何經營它的文化外交)、也有可能這不是目前國際要的東西。「我的作品很棒!為什麼沒有票房大賣!」是否要思考電影院╱劇院的本質已改變了,美國的電影市場證明電影是社交行為,愈沒有娛樂性的作品會選擇在串流上觀賞的機會更多。「為什麼不能做短影集!短片才是創意之源!」因為平台有留住觀眾數的KPI壓力。而就算思考以上種種,你也不見得可以讓作品好,如何在創意、核心、品質與現實資源中不斷取得平衡,這才是每天都在面對資源管理的創作者,所必經的考驗。

劇集上,考慮除了超花錢的大戲——大戲真的非常疲累、成本高昂,製作過程極為耗時耗力——有沒有開發場景單純、角色集中的戲劇的可能,等於從劇本階段就要控制成本,還要找到亮點,電影上,怎樣的預算比較可能做怎樣的戲,所以總是會有該花錢跟該省錢的地方。劇場上,除了把關戲的品質絕對沒問題,有沒有什麼突破同溫層的創意亮點——當然這些都是建立在,你得讓它回收成本,甚至還能賺錢,畢竟一直賠錢,或者既不賺錢也沒口碑,要繼續得到機會或者突破自我難度甚大。

冷靜看待觀眾的反饋。很多創作者常為自己的作品辯駁,我自己從不做這件事,連成為跟朋友抱怨的一個話題都不太會,已經在構思下一個了。會看,有建設性就吸收,沒有就放過,當然有時太多看不完。做完就做完了,我甚至是自己作品的第一個批判者,光在排練時我就會改無數次,我覺得如果觀眾看完有哪裡困惑,虛心聆聽,會比去一直去解釋來得好,需要解釋跟靠節目單的論述補足的作品,就不是,足夠好的戲劇了。放下吧都過去了,我甚至不會回顧過去的作品,因為有太多想做的事。每一次創作時都有限制(不管是自身不足或資源不足),但如果太把作品跟自己綁在一起,你只是在享受那個藝術家姿態的你,而不是追求你心中的藝術,我看荷索的訪談,他永遠都在談他看了哪本書、哪部片、哪個風景打動了他,做這件事哪裡讓他印象深刻,雙眼放光。心中永遠有個更高的追求,可以讓你不要陷入作品=自己的莫名地獄,把自己看得太重要的人,通常也走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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