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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長音
站在時代之上
在音樂的宇宙裡,幾乎每20年即新星輩出,興奮地訴說著屬於自己的語彙。拉赫瑪尼諾夫(1873-1943)應該很難想像如今的王羽佳(1987-)在自己150周年馬拉松紀念音樂會中,一口氣演完所有協奏曲,穿著無比性感的禮服甚至舉行了一場大型實驗,記錄台上樂手及台下部分觀眾的心率,證實音樂的流動真能同步所有人的心跳!而貝多芬(1770-1827)、舒伯特(1797-1828)應該也很難想像在不到約莫20年後的蕭邦(1810-1849)於音樂上的想像是如此截然不同。花腔的迷人紋理成為可由鋼琴如詩似夢投射出來的歌唱,這在當時還與大鍵琴、擊弦鍵琴(Clavichord)相仿的早期鋼琴(Period Piano)音色上真的是判若雲泥,無法在同一個維度想像。 今年3月,一代宗師義大利鋼琴家波里尼(Maurizio Pollini)永遠地離開我們。他的驟逝,不僅令人錯愕、惋惜,更提醒著我們另一個時代的消逝。波里尼是1960年第6屆蕭邦大賽的冠軍,也是蕭邦大賽第一位非斯拉夫裔得獎者。他的得獎不僅轟動一時,得獎後的歸隱沉潛更是傳為佳話!因其沉澱修煉後錄製的蕭邦練習曲全集至今仍是難以超越的經典典範。然而,就如人工智慧ChatGPT,Sora的光速發展,鋼琴界人才代代輩出,我猜許多年輕學子可能已經不認識這位一代宗師波里尼,而更熟悉七、八、九年級代表生,甚至是千禧後的Z世代。如紀辛(1971-)、朗朗(1982-)、趙成珍(1994-)、任奫燦(2004-)等。 我時常在想,電影中預測的場景其實一一在現實世界中實現。蘋果於今年新推出的第一部空間運算設備Apple Vision Pro即還原了阿湯哥(Tom Cruise)在2002年電影《關鍵報告》(Minority Report)中諸多場景,也讓人聯想起漫威的《黑豹》(Black Panther),在電影中人人高科技化地對著只存在於視線中卻在空間中不真實存在的螢幕點擊操作著複雜的程式。想到如此,不禁產生巨大疑惑,為何阿諾的《魔鬼終結者》(The Terminator)系列電影,或威爾.史密斯(Will Smith)2004年的《機械公敵》(I, Robot)還不能帶給我們足夠深刻的警惕?現下人工智慧已能夠寫出比很多人更無錯誤的文章、甚至作曲、下西洋棋、創造影片,而這項技術還繼續飛駛發展中。若人們將同等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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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NSO 2024歐巡再起
繼去年在美、日巡演後,今年國家交響樂團(NSO)同樣以「台灣愛樂」(Taiwan Philharmonic)為名,在4月初重啟歐洲巡迴。樂團由音樂總監準・馬寇爾(Jun Mrkl)領軍,踏上3個國家國土:從瑞士蘇黎世音樂廳(Tonhalle Zrich)、日內瓦維多利亞大廳(Victoria Hall)、巴賽爾音樂廳(Stadtcasino Basel),經過德國布藍什外格國家劇院(Staatstheater Braunschweig)、漢堡易北愛樂廳(Elbphilharmonie)、漢諾威庫佩爾音樂廳(Kuppelsaal, Stadthalle Hannover),到法國香榭麗舍劇院(Thtre des Champs-lyses),共7場音樂會。一來展現樂團的實力,二來在末站也為了2024年7月台灣即將在巴黎舉行的「文化奧運」暖身。 為此,本企畫將分兩大部分, 第一部分「20204 NSO歐巡再啟」依序從巡演簡介,與音樂總監、作曲家李元貞、執行長郭玟岑的專訪,了解巡演從規劃、創作到表演的用心與思考策略。第二部分「2024 NSO 歐洲巡演地圖」,則帶讀者們一一探訪樂團所登上的音樂廳及其周邊藝文景點,並邀請定居台灣多年的鋼琴家魏樂富(Rolf-Peter Wille)及另一半葉綠娜引路,了解故鄉布藍什外格的歷史、名人及文化場所。最後由馬寇爾總監重回母校,親自帶領音樂學子嚮往的漢諾威音樂、戲劇與媒體學院(Hochschule fr Musik Theater und Medien Hannover, HMTMH)一遊。讓您宛如身歷其境,跟著NSO的步伐,走一趟歐巡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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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3國巡演7場音樂會 傳遞福爾摩沙之聲
1986年,國家交響樂團(NSO)在前身「國家音樂廳交響樂團」的時代,曾經到過古典音樂重鎮如德國、奧地利、維也納等重要音樂殿堂演出,寫下歷史。之後沉寂一段時間,直到2013、2017年兩度重啟歐巡,逐漸在國際間打出名號。回首來時路,從早年的自費到現在的獲邀演出、進入知名音樂節系列......走過無數歲月的期間,歷屆領航者、音樂家、行政團隊等,在一棒接一棒的傳承中所付出的貢獻,都在今日有了豐厚的累積。 繼去年在美、日巡演後,今年NSO同樣以「台灣愛樂」(Taiwan Philharmonic)為名,踏上瑞士、德國及法國國土。一來展現樂團的實力,二來在歐巡末站也為了2024年7月台灣即將在巴黎舉行的「文化奧運」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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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帶著台灣的音樂啟航,邁向亞洲頂尖樂團
「當第一次去新的地方演奏得好時,觀眾感到驚豔,但音樂行業發展得快,很快就會被遺忘;當第二次去時,可能喚起了對方的印象。當第3次、第4次之後,觀眾就會真正地肯定樂團。我們在做的,就是建立這樣的關係!」對於國際巡演,NSO音樂總監準・馬寇爾有著他長遠的計畫。確實,至今37歲的NSO征戰歐洲多個知名音樂廳,然而中間歷經很多年都未曾如此輝煌,直到前音樂總監呂紹嘉率團重啟,到今年才又有馬寇爾領軍邁入第4次的歐洲巡演。 歷經去年的美國、日本巡演後,樂團不僅獲得了國內外樂迷的掌聲,連馬寇爾自己也認為NSO有大幅度的成長。「巡演可以確認我們走在對的方向上,也能藉這個機會提升更好的品質。」在這樣的成績下,樂團再度出訪歐洲宣揚台灣,更是向前邁進了一大步。看著周圍的團員,馬寇爾了解有些人對歐洲很熟稔,因為學生時代曾在那裡求學,但對於第一次到訪的團員,除了有機會認識各國環境、音樂廳、音樂家之外,也能夠藉機會打開眼界,累積更多經驗與新的想法帶回台灣。 曲目安排上,選擇柴科夫斯基鋼琴及小提琴協奏曲、德弗札克第8號交響曲有非常實際的原因。馬寇爾表示:「多數的外國聽眾從未聽過這個台灣的樂團,所以我們必須有一個強烈吸引他們前來的理由。因此熟悉的樂曲、好的獨奏家,都是關鍵的因素。此外,當然我們也強調一定要有來自台灣的音樂。」為此準備的節目內容,即為NSO執行長郭玟岑所形容的「用音樂說土地的故事。」馬寇爾認為台灣有許多來自民間與自然的聲音,這對歐洲人來說非常有特色。因此除了演奏《美濃之道》外,他還讓傳統樂器在舞台上展現。例如第二樂章結尾有一個金鈸的擊響,馬寇爾則要求樂手不但將聲音敲擊出來,更要刻意拿著向前亮相,在傳遞音響的同時也讓觀眾清楚地看到它的模樣。 「所以來自台灣的我們,可以貢獻新的音樂理念!」他笑著說,以往我們接受的都是由歐洲傳到亞洲的,如今我們有一些特殊語言,反而能夠倒回去引起歐美注意。 在短短的十幾天內,樂團登上7個不同的音樂廳,著實是個相當大的考驗。馬寇爾笑著回憶:「蘇黎世和日內瓦的音樂廳都非常美麗,巴賽爾的音響效果也非常好,有點像台灣的國家音樂廳,但規模較小。易北愛樂廳則完全不同,聲音非常清晰,對樂手來說有點可怕(笑)!不過這也是好事,因為可以更注重細節和優美的樂句。」快速地適應不同的音樂廳、在有限的時間測試聲響、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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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用管絃樂,說客家情
當代音樂作品的命運多舛,眾多樂曲總在首演後,就此塵封消逝。然而《美濃之道》卻在2024NSO歐洲巡演首度亮相前,就已被演出高達十數次了!這部有著高亢的獨奏、帶著客家山歌傳統,卻又有現代風味的作品,在作曲家李元貞的不斷琢磨下,儼然成為NSO攜出國門,打前鋒又留餘韻的迷人佳作。 樂曲原為2019年NSO受客家委員會委託,預定於2020年歐洲首演所作,可惜新冠疫情來襲,延至2022年在台首演。2023年為了美巡改編為單簧管絃樂五重奏帶到華府,直到今年才完整地將管絃樂版本帶到歐洲。不過這首作品也相當爭氣,在2020年以室內樂版本錄製後,即以《來自臺灣呂紹嘉的原鄉情懷》獲得金曲獎最佳藝術音樂專輯。 回溯創作當時,李元貞的功課做得徹底,不但買書研讀、訪談,更直接到美濃采風。由於自己並非客家人,她更能以一位外來者的角度觀察、發掘與學習。但她對美濃也並不完全陌生,由於父親曾任地方記者,幼年時她便隨父親到訪過美濃。加上當地有一些家人、朋友,因此在接到委託時,她就認為自己「能從已經知道的地方開始,誠實地講出心裡所想的事實。」 事實上,李元貞對客家歌曲原本就不陌生。她透露在2006年就已經跟臺灣國樂團合作,由民族音樂學者吳榮順主持,在「臺灣真美」系列《客家風情畫》音樂會中,改編了多達半場客家音樂的作品,由客家歌手賴碧霞等人演唱。她回憶:「當時為了改編已經聽了很多原汁原味的歌曲,種下了種子,所以在13年後創作《美濃之道》時,就覺得內心已經有材料了!」 將自己放進美濃的時間,李元貞感受著當地的水氣氤氳、數著遠方層層交疊的的山巒,體會被土地包圍的感覺。她好奇當地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之道、人與人的關係,以及當地的風土民情直到與一位農夫描繪道:「這裡從早到晚,看到的天色是不一樣的!」這句話聽在作曲家耳裡,瞬間轉化成詩情畫意的點,讓她萌生了這首樂曲的開頭,於是氛圍、顏色、層次,逐漸在她的構思中蔓延開來。 另一個重要的參考元素,就是客家歌手李喜娣女士演唱的搖籃曲。李元貞說:「她的唱法讓我印象深刻,尤其是抖音特別多。《美濃之道》第一樂章〈八丘〉一開頭3個音,就是模擬那個山歌吟唱,所以小提琴首席就必須注意用一個很有特色的方法呈現。」而且因為山歌有詞,因此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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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以土地的味道,打造品牌的辨識度
「旅行演奏這件事情很特別,因為每個廳都得調整聲音,因此樂團必須要變得敏銳。短短的旅程是一個團隊一起進步跟成長的好機會。雖然行程非常緊湊,但所有音樂家在台上都卯足全力專注在音樂中。」巡演期間,NSO執行長郭玟岑帶著微笑說:「樂迷以發出各種聲響來回應他們內心的喜愛,這是很美好的事情!」 回看此度,3場音樂會在富麗堂皇的瑞士音樂廳、3場在以古典音樂為榮的德國,以及1場在具有歷史意義的巴黎香榭麗舍音樂廳,最難得的就是讓鮮少直接表現熱情的歐洲人都能起立鼓掌。這表示近10年來,NSO以「台灣愛樂」為名在外巡演,一次次地在前人打下的基礎上持續累積所得到的成果。而今,樂團在歐美是什麼樣的存在?郭玟岑回答:「簡單來說,就是『品牌辨識度』。」國際上交響樂團何其多,但如今能夠做到被了解、甚至被認可,著實不簡單。 「國際巡演不賺錢,為什麼要做?要怎麼做?」郭玟岑回問自己。在與國外談判時, 什麼時候要軟、什麼時候要硬,恰當地拿捏談何容易。「但對自己文化有信心與責任心這件事情,就讓我們永遠不會放棄。」她以文化當內容,再加以完整的包裝來行銷。例如計畫演台灣作品前,便妥善準備了英文、德文資料,以及帶法國媒體預先來台聆聽音樂會。讓整個文化內容變成一個故事,並且用西方世界可以接受的論述來呈現。 再往前推,當年委託台灣作品時,就明確地將目標定在國際市場的標準上,「既要容易聽、也要有經過轉化的台灣元素等等」。此外,她還想到作品以組曲的方式創作,如此一來,在時間不夠的時候可以有彈性調整的機會。「也謝謝客委會特地到美濃拍了紀錄片。」她感激地說:「有作曲家及時任音樂總監呂紹嘉的現身說法,也有風土民情可以說故事。」因此在規劃上同時展現了雙重的關係:第一,樂曲有台灣本土作品、有柴科夫斯基的元素、也有德弗札克的民族音樂手法,所以曲目上就是一個「土地的味道」;第二則是將台灣作品與西洋經典作品並駕齊驅,這些都是事先準備好的策略。 以往巡演大多是台僑力挺,但現在已經是不同階段了!回顧這次巡演票房亮眼,郭玟岑認為原因不只是演出而已,而是樂團不斷在國際間參與會議、組織,以及跟媒體、樂團、經紀公司的分享等等,持續讓台灣愛樂以不同形式被世界看見所致。因此巡演不只是一時的,而是在產業中不斷努力。她說:「不管是哪一類的好產品,要進入一個市場,都需要很大的力氣去做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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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劇
永恆且共同的當下
今年TIFA推出《黑》與《鏡:KAGAMI》兩檔混合實境(Mixed Reality)的作品。《黑》改編自法籍作家塔妮亞.德.蒙泰涅(Tania de Montaigne)的書,訴說無名英雄克羅黛特.柯爾文(Claudette Colvin)在民權運動史上遭世人遺忘的一生。觀眾戴著HoloLens 2這款可以看到數位影像疊加在現場物件上的MR眼鏡在展場中自由遊走,故事中主角或人群的行為,以數位影像疊加在現實具體物件(像是椅子、窗戶、屋內裝設)上的方式,創造出明確的時空脈絡,推動並定義了敘事在公車、法庭、街道、虛構的美好世界這些不同場景間的轉變。觀眾可以穿梭在故事之中,甚至可以與劇中人物並肩坐在公車的座椅上,或者與民權運動者一同上街,抗議審判不公。 相較於《黑》在柯爾文生命史與美國民權運動史的不同時空之間轉換,《鏡:KAGAMI》則是坂本龍一留給後人的最後一場獨奏音樂會,整場表演都以坂本龍一的鋼琴彈奏作為主要場景,伴隨著曲目的變化,影像及氣氛只是效果與相應的視覺化表現而已。雖然觀眾可以戴著Magic Leap 2眼鏡在限定的範圍內自由移動,但在這個表演中,多數人的移動幅度都不大,往往是選定了一個特定的位置之後,就幾乎不變換位置地看完整場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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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當我們談論電音,我們在談論什麼
電音並非專屬夜晚的聲音,雖然此刻我們依舊習慣在傍晚以後,釋放自己疲倦的靈魂,搖擺於音樂的場域,然而電子音樂充滿生命力的節拍,其所召喚的動能,應被更廣泛的認識。5月份在臺中國家歌劇院有兩檔打破聲音界限的演出Max Cooper 3D 迷幻音像《神馳無限》與吳秉聖╳邱俊霖╳劉承杰《感覺的邊界》,趁此機會,我們藉由專題「當我們談論電音,我們在談論什麼」,邀請3位當代DJ共同談論電音於自身的影響。撇除歡快與享樂,電音原來能夠滲透人的靈魂,創造一個平等多焦的舞台,使人安放自己的身心。 (本文出自OPENTIX兩廳院文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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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Gemnital 只要愛得夠深,你的音樂通常不會出錯
Gemnital(註)說起話來斯文內向,一旦站上舞台播音樂,身體又自然跟著節奏律動。他說自己舞動的身體,是在柏林念書時被徹底打開的,至於聽音樂的耳朵,則是從小養成的習慣。 「我一直都很喜歡音樂,高中大家在念書的時候,好像只有我一個人在趕稿寫樂評,投稿給當時還有的MTV音樂台。」Gemnital說,彼時的他,是個貨真價實的「聽團仔」,曾以為當時的耳朵已收攏各種不同形式的音樂了,卻在幾年後到柏林念書,才發現真正的音樂遠不只如此。 至於改變他的,正是電音。 「到了柏林,光是走進巷口一家雜貨店,都可以聽見他們在放電音。」 Gemnital回憶,電音是該地的日常,而非夜店的特例;至於派對生活,更是此處的文化,舞動中的身體,也如此順理成章地注入進在地人、甚至每一個造訪過柏林的旅人的靈魂之中。 「在那之前,我從來沒有踏進夜店或者任何一場派對,也不曉得自己原來這麼喜歡跳舞。可是真的開始跳起來以後,我發現身體存在很多過去自己不了解的律動,一口氣被喚醒了。」 說也奇怪,Gemnital談到跳舞時,神情是肅穆且閃亮,他平穩地描述音樂與舞蹈的結合,那不只是一種身體的「解放」,更帶著對自己的「接納」。他形容的音樂現場,眾人起舞的當下,是所有界線的消弭無關年紀、職業、性別,甚至性向。 他在柏林感受到的舞池,不是情慾流動的現場,而是眾生平等的舞台。 以至於Gemnital後來因疫情返回台灣,幾乎可說是為了重拾這份渴望舞蹈的純粹,把原先就熱愛音樂的自己,推向DJ的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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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Sonia Calico 跟自己「玩」,打造那些魔幻時刻
你是否也曾想過,「夜店裡的DJ到底在『忙』什麼?」或者是好奇:「走進舞池裡的人,都是為了什麼而去的?」這類音樂小白的問題,Sonia Calico聽了眉頭也不皺一下,大概是類似的疑惑她聽多了,倒是揚起輕輕的笑容,道:「或許應該這麼說,音樂活動的主角本來就不是DJ,而是觀眾本身。」 出身自電子搖滾女團Go Chic, Sonia身上同時蘊涵多種音樂能量創作、表演、製作,乃至近年從事策展相關活動。她是被音樂派對、搖滾與電音文化哺育長大的,這樣的她,一方面感受著音樂無邊的能量,二方面也經常感受到台灣音樂環境所存在之諸多限制:「比方說,即便到了現在,有些時候仍難以說服大眾:電子音樂是一種藝術。可是,像是在其他國家,DJ甚至可以走進美術館放歌,電音不單單只是一種娛樂而已。」 然而,若所有的文化藝術都能夠視為一種「表演」,電音其實突破了「觀看的方式」,與會者需要將心意,放在自己與空間的關係上。對於這點, Sonia喜歡以「玩在一起」這個詞彙來形容。 「以我辦活動為例,做舞台的時候,我們都會特別注意讓燈光聚焦在舞池上,DJ反而不是重點。換句話說,讓走進來的觀眾是『亮』的,觀眾能夠享受自己成為主角,開始跟自己玩、跟音樂玩、跟身邊的朋友玩」 玩在一塊兒的時候,人群中會釋放出一股很特別的能量,加深現場音樂的連結性。「我有時候在現場聽到一首歌,覺得真的好棒,就偷偷記下來。不過,等到回家重新拉出來聽的時候,就覺得其實也還好。在某個特定的時間、環境之下,我們聽歌的心情也不同,連帶影響了對音樂的感受度,這真的很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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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Andy Chiu 讓電音回歸聲音,更單純地感受它的存在
時間回溯至2015年,出發去柏林以前,他還是個服裝設計師學徒;離開柏林以後,他的靈魂半已交付音樂。 Andy Chiu說,那都是因為柏林地下音樂的催化之故。 Andy大學唸動畫,畢業以後轉往服裝設計,過程中也曾找老師學音樂,「但那時純粹就是想了解,夜店裡的音樂如何能對舞池充滿渲染力?」他說。 這樣的他,被柏林改變了。 「我之前在台北也會跑幾間夜店,多是以播放主流音樂為主,完全就是以娛樂目的為取向,不知道原來還有別的可能。到柏林以後,自己寫了幾間願望清單,想著哪些Club非去不可,經過朋友的介紹下,Berhain就是其中之一。」 這個異質的空間,讓他體會到「活著」 即便不是音樂圈的人,大概也略有耳聞Berhain是個什麼樣的地方,這間位於柏林的偌大建築,長年來是許多鐵克諾(Techno)樂迷的朝聖之地。且還不是誰都能進,門外的保鑣目光敏銳,被他擋下則絕無入內之可能,但入場條件也沒說個準,派頭得夠酷炫嗎?不能夠成群結隊嗎?Andy說:「第一次到Berghain的時候,發現周遭排隊的人不管是穿著、還是態度,都散發著某種很強的個人風格。而我只是一個初訪柏林、穿著素色黑T的觀光客,深怕自己『不夠酷』會被擋在門外,結果意外的是,去了幾次,竟然從來沒有被擋過。」 Berhain完全是一個全新的異質空間,Andy說,「那裡給我的感覺該說像是個戰場嗎?某個面向來說是很相似的,外露的鋼筋,廢墟般的氛圍,有些(跳舞跳到)筋疲力竭的人緩慢移動走出」他努力尋找字詞想要整理那場所給予他的震撼,卻是愈形容愈得不到要點似的,好像自己的靈魂被這個空間中「吸入」,感官變異,脫離現實。 「大家不斷地跳舞,卻又彼此保持一個舒服的空間,感受得到尊重,也感受得到自由,就好像」Andy想了一會兒,慢慢地說:「就好像活著的感覺。」 那樣的空間,是否徹底改變了Andy對於「電音」的想像呢? 「在那段時間的經歷後,我對於電子音樂的感受已經超出音樂本身了。」Andy說,他一心一意地轉而思考,這是什麼?這個空間是什麼?這個全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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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沒有主義的年代
懸置的概念
藝術的倫理和典範體制同時宰制西方藝文創作與評論長達兩千多年之久,一直得等到18世紀末起,於各個領域(人文、美術、社會、心理)突破與新思潮的匯集之下,才出現了藝術的美學體制(aesthetic regime of art,或可譯為「美感體制」)。 也就是在這時,藝術終於取得了自主地位,不用再為倫理服務,也不用負起教化大眾(即維持現有秩序)的重任。藝術自給自足,主要的功能就是提供美感經驗,至於這種經驗能否改變人心或引發社會運動,不在藝術家的創作思維之內。因為它不具任何實用功能,藝術與其他人造物比起來屬異質存在,因此擁有超凡的地位。 從康德到席勒 美學體制的源頭極為多元,為了簡單說明,我們可以從康德談起。康德首先提出藝術的「無用之用」、「無目的之目的」,之後晚輩席勒(Friedrich von Schiller)將他的理念發揚光大,於其經典著作《論人類的審美教育書簡》(1795年),論及美感教育與人格教育之間的緊密關係。 藝術能帶給人們什麼樣的美感經驗?人們面對藝術品時進入了什麼樣的心理狀態?洪席耶特別強調「懸置」(suspension,也意指「暫止」)。 多次上課或演講裡,聽眾大多無法充分理解懸置的概念,不妨藉此機會進一步說明。簡單地說,藝文作品引發的美感經驗讓我們暫時擱置世俗與功能性考量,也同時擱置了「不信」:例如我個人對於時空旅行的想法絕不買單,但這並不妨礙我觀賞和它有關的科幻片。然而,懸置的意義不只如此。 設想我們來一下高空彈跳:直體墜落令人悚懼,到底後反彈上來令人心安,之後時上時下,但上下輪替的剎那間感受的失重錯覺最為奇妙,彷彿打敗了地心引力,懸宕於半空中。或如雲霄飛車,飛車上升是為了向下俯衝,向下俯衝之後是為了往上爬升,此為刺激之所在,皆於預期之內,但是每當飛車倒懸繞圈時,我們正好處在地心引力與衝力相互抵銷的失重狀態,一時以為懸浮於半空中。 另一個例子是鐘擺,只要不故障,鐘擺會不停地左右來回搖晃。假設某天,擺錘懸空地靜止於某處時,我們一定會感到錯愕而不得其解:莫非時間暫止了?抑或是,脫離了現實而進入無時間感的狀態? 藝術帶來的懸置感即與「失重」與「暫止」類似,彷彿從現實脫離出來,進入另一個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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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谷
搬演「失而復得」主題3作品 河城藝術中心疫後重振藝術活力
曼谷河城藝術中心(River City Bangkok)位於曼谷老城區昭披耶河畔,以藝術展覽和藝術品拍賣在泰國藝術圈打出名號,「藝術實驗室」(Experimental Art Lab)則是 COVID-19疫情後,河城藝術中心支持泰國藝術發展的一項新計畫。 在COVID-19疫情期間,由於泰國政府祭出防疫規定,許多表演場所因此被迫關閉或暫停營業,藝術家也因此無法進入表演的地方練習演出,或是無法獲得藝術製作所需的設備和資源,所以在疫情逐漸趨緩後,河城藝術中心希望補足疫情前和疫情後藝術發展上的落差,因此在2023年中發起藝術實驗室計畫,支持各種形式的藝術展演。 河城藝術中心的藝術實驗室是一個只能容納100人的小劇場,可以用來舉辦劇場或舞蹈演出、放映電影、舉行座談會或工作坊等,由於空間不大,觀眾可以和台上的表演者近距離接觸,感受現場表演的魅力。 藝術實驗室和泰國多個知名的製作或表演團體合作,例如今年2月和3月以「失而復得」(Lost and Found)為主題推出3齣劇場作品,主題圍繞著現代人的都市生活,呈現現代人的焦慮、困惑、寂寞和遊蕩等不同的心境,進而描繪出現代人在這些心境下各自不同且獨特的成長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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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
政策推波助瀾 非傳統「演藝新空間」處處迸發
「演藝新空間」是目前中國表演藝術圈最熱門的話題與名詞。2018年3月21日,中國文化部合併了國家旅遊局,正式更名為文化和旅遊部,把文化融入觀光資源成為推展文化政策的利器。在此之前,就表演藝術的層面而言,至少已有40多個景點推出了實景「旅遊演出」項目。2023年的統計,「旅遊演出」在全國超過500億元人民幣的演藝票房中貢獻了37.92%。「演藝新空間」則成了文化政策下、城市中的「旅遊演出」。 2016年,上海引進美國紐約版《不眠之夜》(Sleep No More),沉浸式的觀演體驗讓觀眾趨之若騖,票房至今驚人;同樣是2016年,上海表演藝術新天地藝術節也首次以非劇場空間的演出形式吸引了眾多觀眾。直到疫情前的2019年,中國各地無不磨刀霍霍,推出各種非傳統劇場空間的沉浸式表演,不但觀眾買單,更符合國家開發城市文化旅遊的政策,可謂三贏,眼見形勢即將一發不可收拾;但疫情突來,表演藝術自天堂掉入地獄,不得不讓人懷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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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
雲門「春鬥」重啟 蘇文琪、王宇光以身體再次聚焦
2024年的雲門舞集邁入第51年,同時也是雲門劇場開幕第10年,藝術總監鄭宗龍再次啟動「春鬥」,這個曾讓許多當代舞蹈觀眾每年引頸期盼的編創展演平台,希望延續「當年的清澈跟勇敢」,除了鄭宗龍以首支影像作品《身土》加入「春鬥2024」,今年邀請合作的編舞家為擅長結合新媒體創作的蘇文琪與不斷探索身體與空間的王宇光,將分別與5位雲門舞者碰撞出新作《可以是無題》與《BE TH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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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劇 洪唯堯全新沉浸式作品
《Sucks in the Middle》 在黑暗中梳理集體焦慮
以《神不在的小鎮》和《微醺大飯店》等沉浸式作品打響名號的編導洪唯堯,這次從「台中」和地方田調與自身身分認同獲得靈感,帶來全新沉浸式創作《Sucks in the Middle》。觀眾可以走進劇場舞台上,在各種舞台機關之間穿梭,近距離觀看表演者以非語言的表演,拼貼出非線性的敘事,體驗洪唯堯所感受的「中度憂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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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銳藝評 Review
釐清此時此刻的困境
里米尼紀錄劇團《這不是個大使館》的核心是一個虛構情境:「如何在瑞士洛桑建立一座台灣大使館?」而接踵而來的各種問題,促使對話發生。與虛構情境相反,每個表演者的發言,小至自我介紹,大到國族歷史,每段經歷都是真實的。演出中,有3位主要表演者,立場各異,時而合作、妥協、時而引發衝突。表演者的論述頗具代表性,是在提起政治時,聲音最大的3個族群:吳建國並沒有否定台灣主體性,但想法、作法保守,對中國文化抱有憧憬。郭家佑是中生代代表,積極爭取台灣的主權和獨立性。王思雅因家中從商,對政治議題不願直接表態。吳建國和郭家佑積極表態,拿出「我不同意」板子,反對對方,王思雅也會舉出「不予置評」板子;各方在舞台上精采辯論,展現在台灣社會,人民對言論自由高度容忍。 各個立場的論述也運用豐富的劇場語彙表達。整場演出都使用即時投影,將介紹台灣時擺放的微型布置投射到舞台後方的布幕上,展現台灣日常,讓舞台調度更具動能、增加趣味性,彌補非專業表演者肢體表現的不足。音樂讓表演更具吸引力,吳建國演唱了《國歌》(可能被認為是極端愛國主義者)、《中華民國頌》(畫面配上慈湖公園的蔣中正銅像,像是在看過去的一場幻夢)。現場演奏的台語歌曲《雨夜花》則代表台灣人民的弱勢處境。最有趣的場景,當屬利用打太極的動作以及影像,點明保守派與積極派的你來我往。台灣主體性和獨立性無法公開表明的困境,被化為劇場語言:演出最後,舞台上有3個大燈,分別是「寶」、「島」、「國」,3個字始終無法同時亮燈,便是目前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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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曲 布袋戲師楊輝與長義閣掌中劇團聯手
透過悲傷歷史 《鄒之春神》看見狹縫中的愛與希望
其實,鄒族音樂家高一生在入獄時,從沒想過自己的生命會結束在1954年4月17日。 如今他最為人熟知的「著作」,寫給妻子春芳(矢多春子)的《獄中家書》,從秋天寫到冬天再到春天,從詳盡的日文長信到短信再到破碎的生硬中文,殷殷切切惦記著「我們現在分離的痛苦,會讓相聚的日子更甜美吧」,細細交代山田間裡的杉樹水稻甘藷直到最後一封書信「在田間、在山中,我的魂魄時時刻刻陪伴著。水田不要賣」,讓一切盼望都成了徒勞。 看著高一生投注短短一生的知識、教養與信念,最終絕筆卻依然跟隨靈魂回歸山田事隔70年讀起這段文字的我們,很少不被「水田不要賣」5個字重擊。 出生中國、旅居法國的布袋戲師楊輝也是如此。「從小父親遭受文革迫害的經歷,讓我對這類故事特別有共鳴,隨著政權不斷轉換,縱然再有才情,也有承受不完的委屈。」楊輝說:「但高一生家書更打動我的,是他在苦難中依然充滿對土地的愛,讓我們在最黑暗的時刻,仍舊能看見縫隙進來。」也因此,當長義閣掌中劇團邀請楊輝參與啟動4年的計畫《鄒之春神》(本劇名引用「野火樂集」出版《鄒之春神》專輯名稱)時,楊輝並不特別著墨台灣戰後的政治、經濟與社會動盪,而以他身為非台灣人的角度,尋找高一生家族故事的普世性。自家書喚起的深切情感,「通過一段悲傷歷史,看見狹縫中的愛與希望。」楊輝相信,這才是真正觸碰人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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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劇 複象公場《打人的狗》
從唬爛的常民記憶中,尋找台灣的身體認同
《打人的狗》看似與高雄地名「打狗」有關,然而狗要怎麼打人呢?這是真的嗎?作品由舞蹈創作者王珩單人演出,卻是在講述角色王衍的故事。如此層層翻轉命題,如幻似真地模糊現實和虛構的邊界,使作品成為一面鏡子,映照出台灣1990年代至2010年代的社會轉變。透過乘載時代記憶的身體,來爬梳青年世代看世界的方式如何受後殖民與全球化的影響。藉由「唬爛」的劇情,映照真實人生的荒謬。 導演李承叡說:「這個作品主要是講述我們怎麼長大的故事。」這群如今30歲左右的創作團隊包含王珩、李承叡還有編劇李承寯。創作過程先從王珩生命歷程開始挖掘,逐漸擴大到他人的故事,於是一個虛構的角色王衍由此誕生。文本又再次翻轉,整場由王衍的朋友來演出獨角戲,講述他記憶中王衍的故事。觀眾像是一直處於「聽故事」的體感,荒謬的劇情,使人不斷冒出「這是真的還是假的」的念頭,戲劇化真實故事後的虛構文本,看到最後,李承叡說:「會不會這些故事也在某些人的人生中是真的,是很值得玩味的事情。」 作品也反思集體意識如何沿襲到下一代,影響觀點的塑造。以「打狗」地名舉例,李承叡分享創作過程中與王珩討論到,「小時候很常聽到大人說高雄有很多狗,日本人來的時候很壞,就是要去把狗打爆。這個故事是顯然是唬爛的,其實背後有很深刻的意識形態,是日本人很壞這件事。當回顧這些歷史的時候會發現很多都是唬爛的。」又例如他們從小到大都被灌輸美國夢,「回去梳理的時候會發現,這個東西並不是我們這一代開始,而是早就已經被刻在我們父母輩心中的經驗。」這些集體意識創造出來的神話成為眾人追逐的目標,但「跳脫神話的時候我是誰」,成為這個作品不斷辯證的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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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父子
平安健康很難,善惡的分野卻又更難
真:我最近有個感覺,有時候,光是日子要過得健康平安就很難了。 我常覺得,只要有事馬上跑去看病,會麻煩到很多人。前陣子比較嚴重一點,到南部拍廣告,拍到一半實在很不舒服,結束以後,在床上躺了一陣子,還是沒有覺得比較好。我太太很機警,拿血氧機給我量,一般正常濃度是95%到100%之間嘛,結果我掉到80幾,發現以後第一時間就是送急診,接著就連住了9天,因為白血球降不下來,想下床走路,還會被護理師勸退,說:「你走路歪歪的,沒有發現嗎?」 謙:對嘛,所以很多時候不想麻煩人的結果,好像都會麻煩到更多人(笑)。 不過我前陣子也是,去日本滑雪,結果摔一個手臂骨頭移位可是,話說回來,每次遇到這種意外狀況特別是旅行當下發生的那刻,我都覺得這是一個將所有事情歸零、重新思考的一個契機。因為生活中本來就會有很多雜念,但在事件發生、痛苦降臨的那一刻,就只剩下一個目標:「想辦法好起來。」 真:我住院第一天也是,打電話給劇團總經理,跟他說這幾天的活動全部都要取消。沒辦法做其他決定了,交代完以後只能相信身邊的人,自己安心休息。 謙:在意外發生的瞬間,我個人也會傾向全然相信周邊的一切。一來,你的身體不容許有其他的選擇,二來,可能也是一種反射動作吧。如果世間上真的有所謂善惡之分,在那一刻我好像也無法分辨,只能讓一切自然地發生。 真:這樣講起來,我覺得生活中多數時候好像都是如此。生存本來就最重要的,善惡都是後話。成長過程中,我們也看過太多經驗,或是作品裡也都談過溺水的時候,不管旁邊是誰,就算是按著別人的頭或肩膀,也想趕快爬起來吸一口氣。 你說的善惡,大概更像是一種事後諸葛吧?人要平平安安以後,才能夠反省我們做過的事情是否正確。但善惡這種東西,真的能具體去定義嗎?比方說,我自己有個壞習慣,很多人都跟我說過:「你不要什麼事情都答應。」但我這人就是這樣,雖然答應一個邀約,我會覺得很麻煩,但若拒絕了,其後引發的罪惡感會讓我覺得更有負擔。這樣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