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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剧场形式在城市夜生活的据点pub演出,是过去台湾剧团未曾有的。(林凡妤 摄)
戏剧 演出评论/戏剧

给我更辣,其余免谈

当观众(不管来自剧场或pub的常客)走进这个混合著相声、脱口秀、餐厅秀、live演唱的表演空间时,其实是带著更大的期待。

当观众(不管来自剧场或pub的常客)走进这个混合著相声、脱口秀、餐厅秀、live演唱的表演空间时,其实是带著更大的期待。

绿光剧团《台北秀秀秀》

1998年

11月12—17日、19─22日

12月10─15日

台北@Live Disco Pub

中正二分局在千呼万唤下终于开张大吉,一九九八年的下半年度,大小剧场的演出多得目不暇给,各大剧团纷纷在下半年度推出年度力作,绿光剧团也不例外,只是不同于其他剧团的演出地点,绿光今年特地选在台北南区某个知名的pub开张,以剧场的形式在这个城市夜生活的据点做演出,的确是过去台湾剧团未曾有的。绿光剧团积极开发观众群的企图不言可喩,尽管绿光的团长李永丰在节目单上表明,这只是一次尝试「将pub的文化与剧场相结合」,身为长期的剧场观众,对于绿光走出一般观念中剧场的「殿堂」,抱持着相当的支持与肯定。尤其当前的经济不景气风的确波及到原来就不甚蓬勃的剧场活动,各大剧团或删场次或减产,绿光在此时转攻娱乐业的客群,身段灵活地调整制作型态,也可算是度小月的聪明之举。然而,在炫人的灯光氛围、激昻的音乐节奏下,却也引发不少令人商榷之处,如果凡事都有第一次,希望以下的讨论,能为未来的许多次提供更多可能性。

表演调性的差异

此次演出结合了三位表演性格迥异的演员,分别是罗北安、邓安宁与黄韵玲,这三位在台湾传媒与剧场界都拥有相当的知名度,三人也都是以创作实力为特色,三人擅长的领域略有差异:黄韵玲在流行音乐的创作上耕耘多年,罗北安致力于儿童剧场与舞台剧的编导,邓安宁则不止在电视界做过编导演,同时也是老剧场人。这样的组合其实是令人十分期待的,尤其是黄韵玲的音乐创作实力,能在这一次与绿光剧团尝试性的合作,对于一直想做出「台湾音乐歌舞剧」的绿光而言,其实是一项利多的消息。

演出在band的热烈开场下,三人化身成三个角色:罗小安、邓小宁与黄小玲;这样的化名只是将演员本身原来代表的社会符号「可爱化」,对于扮演「主持人」的角色建立并没有任何助益。轻便简易的角色性格就这样贯穿全场,即说他们三人如果不改名字(或改上三个完全不同的字)对演出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所以自始至终,表演这件事与身份转换无关,演员就是把自己放上台,呈现一个最日常自然的自己,但同时也是粗糙与松散的自己。这种表演方式并非不可行,问题在于,我们淸楚感受到表演调性的冲突,也许由于黄韵玲兼具歌手的身份在live演唱的场合上原就驾轻就熟,邓安宁长年在电视圈打滚,耍耍老痞子的表演方式对他而言并不困难,因此两人在舞台上显得轻松自在。相反的,最有剧场经验的罗北安,在live演唱台上局促的空间里无法放松,他似乎努力的要让自己看来不多余,可惜在另外两个人“Nature High”的挤压下显得捉襟见肘,完全失去他本人原有的魅力。所幸还有一场「胖子」的段落,当他一人在舞台上,演出他最有感觉的一场戏,不带酸苦的自我嘲弄,史无前例的演绎了「胖」在每个人心中的身体意象,虽然段落终了稍嫌落于「人间处处有温情,胖子也需要关心」的窠臼中,这个片段仍然成为整晚演出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幕。

走味的文本

《台北秀秀秀》整出戏统摄在「台北」这个大题目下,但从演出的行进中,我们究竟感觉到多少内容与台北真正相对应?我们在「寡妇逛动物园」的片段里看见了什么与台北相关的事物?除了台北也有一个动物园之外,编导用这样的包装玩儿童剧场里的带动唱游戏,企图透过如此的互动模式,挖出成人内在曾经爱「游戏」的童心,在观众尴尬的「喵喵喵」与「哞哞哞」当中,我们残忍的看见创作者的意念与观众的欲求发生冲突,以致于负责执行任务的黄小玲,必须不断的提醒观众「黄韵玲是友善的狗的老板娘」,不断和坐在二楼包厢上「黄韵玲」的丈夫沈光远隔空喊话寻求奥援,以炒热现场的气氛,避免陷入尴尬的场面。更遑论在「女性观点」、「胖子」等段落中,完全看不到与城市台北相关的意念呈现。不同片段所出现的交通、居住乃至于感情归属,都可说是现代城市人共同面对的问题,戏至此已看不出之所以称「台北」之必要,台北议题显然已经失焦,余下的是邓安宁如政党造势时激情地对停车、贫富、房事、手机等问题宣泄不满,并自以为是的认为在这样的摇旗呐喊中,正适足帮助大家发泄身为一个城市人的积郁。这种纯粹泄郁式的表演方式似乎回到那个激情的年代,那个已无法再令我们满足的年代。

城市的面向往往是复杂而难以掌握的,任何一个以城市为诉求场域的演出都势必面临这样的考验,能否在琐屑焦躁的节奏中找到深化施力点,不论是否以最戏谑或严肃的方式去表现,几乎是任何一个以城市为主轴的演出所当行的策略(想想伍迪艾伦影片中的纽约城)。可惜在《台北秀秀秀》中,提供的是集体「吐糟」的出口,观众一切的不满,在强烈的节奏与咬字不淸的唱词中真的得到满足了吗?更何况演出的场地是惯常有劲歌(如伍佰)热舞之处,进场处贴著十八岁禁止入内的告示,当观众(不管来自剧场或pub的常客)走进这个混合著相声、脱口秀、餐厅秀、live演唱的表演空间时,其实是带著更大的期待。他们等待著被挑战的是碰触城市生活中更辛辣的见解、更血腥的态度,而不只是在公开的场合敢于大声说「口交」二字而已。例如在「女人观点」的片段中,原以为可以如「胖子」段落中带来惊喜,竟然最后只能导向旷妇的哀怨情调,平白错过扩张两性视野的机会。

当世纪末的城市忧郁如传染病般蔓延时,东王西餐厅的歌舞身段与柯林顿的荤笑话实在难以打动城市人。也许只有切肤辛辣而绝不廉价的刺激,才能为我们电击逐渐麻痺颓败的灵魂。

 

文字|吴小分  台大戏剧研究所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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