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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导演李小平为了呈现一个令人耳目一新的京剧版《廖添丁》,花了八个月时间做功课。(白水 摄)
台前幕后 台前幕后

剧种行当放两旁,做出好戏摆中央

李小平为《廖添丁》做的导演功课

生活化的对白、平易近人的唱词,让人很难和「京剧」两字联想在一起,一向中规中矩的国光剧团,这回《廖添丁》的剧本竟让人难寻京味。导演李小平认为他没有必要去扛起发扬京剧的包袱,觉得何不彻底地重头开始,看看自己能飞得多高飙得多远,而《廖添丁》就是国光发飙的开始。

生活化的对白、平易近人的唱词,让人很难和「京剧」两字联想在一起,一向中规中矩的国光剧团,这回《廖添丁》的剧本竟让人难寻京味。导演李小平认为他没有必要去扛起发扬京剧的包袱,觉得何不彻底地重头开始,看看自己能飞得多高飙得多远,而《廖添丁》就是国光发飙的开始。

国光剧团《廖添丁》

10月22〜24日

国家戏剧院

八个月了,对于国光剧团所推出的国光三部曲压轴大戏《廖添丁》,年轻的导演李小平已做了八个月的导演功课。八个月来,李小平勤跑图书馆,找遍关于廖添丁的所有资料,熟读从一八九〇年以来的台湾历史,看遍所有廖添丁的传说故事,还飞过台湾海峡和大陆剧作家说明台湾人眼中的廖添丁,种种的努力、奔波,无非是为了在两个月后呈现令人耳目一新的「国光制造」──《廖添丁》。

李小平大可找个大陆剧作家写个廖添丁,再找个大陆老师编腔,将《廖添丁》在西皮二黄声中正统了事,而且还能持续国光三部曲的一致风格。然而李小平一起步就打破国光剧团向来做戏的制作程序,廖添丁的主题让他有话要说、有更多的想法要和不同的人激荡,从接戏的第一天起,他就完全地沈浸在这个吃力不讨好但却有相当挑战性的功课里。传统戏曲科班出身的背景,让他深知京剧的美感与京剧演员的固有心态;现代剧场的导、演经验,让他体会剧场的魅力以及作为一个导演应有的责任。这两种不同领域的剧场经验,开拓他对肢体的认识与戏剧的视野。因为对於戏剧还有梦,所以《廖添丁》从制作到上演,李小平不断挖掘国光剧团的任何可能性,摆脱已僵化的游戏规则,重新启动做戏的热情。

台湾人的《廖添丁》

国光剧团大部分的新编戏曲都是邀大陆剧作家跨海合作,《廖添丁》本来也是走上「大陆制造」的命运,而且还商请对岸一级剧作家陈道贵编写剧本,然而廖添丁的议题强烈凸显出两岸截然不同的意识形态,在导演和编剧经过多次沟通修正后,认知上还是有相当的差距,国光不得不舍弃已修订四次的剧本,在台湾本地重新找人编写。碍于本地戏曲编剧人才有限,李小平宁愿先撇开优美典雅的京白韵白等技术上的文词造诣,先从廖添丁的精神层面下手,于是请年轻的编剧邱少仪写舞台剧版的《廖添丁》,以确立其精神形象,再商请沈惠如将口语化的对白修改成京白韵白,以彰显京剧的特质。国光的《廖添丁》剧本终于在多人的努力、讨论、修改后有了定稿,而李小平也从整个剧本的创作过程中越来越淸楚国光要呈现怎样的《廖添丁》。它不是空有西皮二黄壳子的「新编戏曲」,而是提供一个视角,让观众从小人物身上看那个残破年代。它不是以大陆为中原思考的英雄挽歌,而是由台湾人的眼光去追寻在这个岛屿上曾发生的故事。

行当是依据而不是限制

面对剧中的廖添丁、日本军官、艺妓、商人等形形色色的人物,不禁让人疑惑这些人是什么行当,尤其是廖添丁应该用什么姿态亮相。李小平对于这个难解的行当问题明确的指出「行当是依据而不是限制」,他一再强调他要呈现有血有肉的人物而不是类型化的角色,京剧的行当观念是做戏时可以参考的丰富资源,但不是用这些资源将自己框死。

以廖添丁这个角色为例,他的社会地位行为举止只能归类于武丑,之后的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等等情事才渐渐能让他有一点生的气质,像这般无法以一个行当归类的角色在剧本中每个人物都是如此,因此李小平并不刻意划分行当,而是回归到每个人物的精神内涵,要求演员去体会每一个动作后的内在动机,使角色具有说服力。这种对舞台剧演员而言稀松平常的要求,对国光的科班演员而言却是一个挑战。

过去的演戏经验总是套一个行当的特质在舞台上四平八稳地唱念做打,再加上科班的训练本来就是分行当训练,因此当角色的行当模糊时,演员就会手足无措,不知以什么作为依循。这种尴尬的状况,李小平亲身体会过,他也明白国光的演员在《廖添丁》的排戏过程中必然会遇到这样的挫折,他不断地要求演员将自己归零,重新体会自己的肢体,在京剧的表演基础上开发表演的另一种可能性。对导演、演员而言,《廖添丁》让国光重新探索戏剧、表演,不单是将自己限定在延续京剧大业的重责大任,更让自己在艺术品味的提升上、自我的表演艺术拓展上有深一层的思考。

反正就是做一出好戏

生活化的对白、平易近人的唱词,让人很难和「京剧」两字联想在一起,一向中规中矩的国光剧团,这回《廖添丁》的剧本竟让人难寻京味,反倒有些样板戏的味道。李小平表示要用京剧的手法去诠释台湾传奇人物廖添丁势必会遇上一些尴尬,语言就是最明显的例子,如果舞台上的廖添丁讲著一口字正腔圆的京片子,台湾的观众一定会觉得相当疏离,但若是整出戏都以闽南语发音,又会陷入另一个极端,重重的不和谐让李小平决定不去限定剧种,「反正就是做一出好戏,这出戏只要观众看了喜欢,它就完成他的使命」。李小平认为他没有必要去扛起发扬京剧的包袱,再说这个包袱也是台湾人自己硬去扛的,台湾的京剧根本没有一个脉络可寻,一切都是跟著大陆的方向走,这样的模式注定会扼杀台湾的京剧环境,他觉得何不彻底地重头开始,让整个大环境不要有额外的负担,看看自己能飞得多高飙得多远。《廖添丁》是国光发飙的开始,也是国光对京剧艺术的再创造。

残破的舞台 风格的服装

为了平衡写实的剧本,《廖添丁》的舞台、灯光、服装都以写意为原则。舞台、灯光是由聂光炎设计,聂光炎认为廖添丁的年代是一个人格残破、生活残破、时代残破的年代,廖添丁只是残破年代的小小烛光,所以舞台以残破为意象。由于舞台一景到底,因此李小平希望能够以风格化的服装增强视觉效果,基于这个考量,除了长期合作的蔡毓芬外,他也商请一位在米兰学了七年装置艺术的艺术家高育伯来一起担任《廖添丁》的服装设计。音乐上,除了请大陆老师编腔之外,还请音乐家范宗沛配乐,让音乐情调更丰富。跨界的合作使《廖添丁》有多重创造性,不仅戏剧的呈现方式让人好奇,舞台、灯光、服装、音乐都树立了自己的风格,不再是戏曲的边缘机制。

一反国光三部曲中的前两部曲《妈祖》、《郑成功与台湾》对主角人物的神格化,《廖添丁》要呈现的是在地老百姓的生活艰辛,廖添丁只是那个时代的切入点而非神化的人物,李小平不断地表示要给观众一个有血有有肉的廖添丁,而不是一个精神符号,这样的戏才是他要做的戏,也是观众想看得戏。毕竟新编戏曲已经不是靠大段的西皮二黄就可以满足观众,现代的观众看得多要求的也更多,如果认为西皮二黄只是观众检验戏曲的唯一法则,就太小觑观众的品味。「国光三部曲」走到了第三部《廖添丁》,国光剧团也走出自己的一条路,或许并不明确知道这条路有怎样的风景,但毕竟已经上路了。

 

文字|黄丽如 国立艺术学院戏剧研究所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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