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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RS肆虐,但听马勒的世界声响(国家交响乐团 提供)
音乐

SARS肆虐,但听马勒的世界声响

马勒在音响的营造上,的确是朝著他将在一九○七年对西贝流士所言的:「交响曲必须像这个世界,它必须无所不包。」牛铃和曼陀林都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自然有纳入的道理。庞大的编制本身就形成这首交响曲在实际演奏上不易克服的问题,曼陀林和吉他是无法有著如上低音号凌驾全场的力量,相对也削弱了使用这两件乐器的用意,只在小提琴的末座嗫嚅著。

马勒在音响的营造上,的确是朝著他将在一九○七年对西贝流士所言的:「交响曲必须像这个世界,它必须无所不包。」牛铃和曼陀林都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自然有纳入的道理。庞大的编制本身就形成这首交响曲在实际演奏上不易克服的问题,曼陀林和吉他是无法有著如上低音号凌驾全场的力量,相对也削弱了使用这两件乐器的用意,只在小提琴的末座嗫嚅著。

国家交响乐团马勒系列二

4月25日

台北国家音乐厅

CoCo最近画了一幅漫画,把SARS画成医生模样,把中国大陆画成躺在手术台上的病人,这位SARS医生口里说著,我来替你检查政府体制云云。何止中国大陆?在台湾,从政府、医疗院所到居家隔离者的种种作为,还有捷运、公车上蒙在口罩底下的每个面容,心里所怀著忐忑不安。SARS肆虐,考验的不也是的台湾社会的应变、成熟度和耐受度?

在疫情进展、保健宣导、政客口水、各种偏方占据媒体版面和民众心思之时,艺文活动的取消、票房的惨澹根本无人闻问。至于像四月二十五日NSO的「马勒系列二」(Mahler the Giant II),演出柴可夫斯基为大提琴所写的洛可可变奏曲以及马勒第七号交响曲临时换了指挥,阪哲朗取消来台,而由简文彬代打(节目单上头印的是由简文彬指挥),那又是社会百态中一个不起眼的小细节罢了。彼时进两厅院还不用量体温,戴口罩还没成为全民运动,写就此文时,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曲风差异甚大的曲目

这场音乐会上下半场的对比甚大,也是令人恍如隔世(马勒系列一则是贝多芬的小提琴协奏曲和马勒第一号《巨人》)。上半场的洛可可变奏曲约半小时,下半场的马勒则超过一小时。洛可可变奏曲的编制小巧,曲风轻盈,就算和柴可夫斯基其他的管弦作品相比,也是素净的。下半场则纵身跃入马勒最少被演奏、充满黑夜气息的第七号交响曲,壮盛的打击乐、铜管乐器一字排开,连吉他、曼陀林和牛铃也上场。

指挥肌理宛然、独奏自成一格

简文彬的指挥似乎向来注重乐曲的动态,发掘驱动旋律的动力,将乐曲刻画得肌理宛然。柴可夫斯基开场的管弦乐前导,虽然只是一分钟左右的音乐,也处理得相当灵巧,起承转合俱足。

接著,大提琴登场。担任独奏的翁千琇二十出头,从德特摩西北德音乐学院(Hochschule fur Musik Detmold)毕业之后,目前还在英国北部皇家音乐院(North Royal College of Music)深造。如果说管弦乐的处理是「垂直」的,那么翁千琇对主题的处理则是「水平」的,强调乐句的绵延,其结果是和管弦乐所暗示的方向有所出入。这场音乐会上下半场的曲风迥异,但是都具有进行曲的性格︰马勒第七仿佛是《魔戒》中的魔多大军在暗夜行进,而柴可夫斯基则是哈比人徜徉在原野上。洛可可主题的呈示是最有进行曲意味(因为之后的变奏自然会使明朗的线条趋于繁复细碎),乐团暗示了这一点,但是大提琴似乎并不做此想。

这首乐曲当家的毕竟还是大提琴,翁千琇在之后的七段变奏展现了令人赞赏的精确,随著变奏的开展,翁千琇也越加活络,尤其是最后一段变奏Allegro vivo,在技巧上很有说服力。简文彬作为歌剧指挥,擅长掌握歌者的呼吸、断句以及种种速度上的细微变化,有效地衔接了乐团和大提琴独奏。

俄罗斯主题与洛可可主题

这首乐曲恰好与另一场音乐会形成有趣的对照︰四月二十三日星期三,台北爱乐管弦乐团的「俄罗斯的浪漫风情」,由鲁丁(Alexander Rudin)担任大提琴独奏、林天吉指挥了大卫朵夫(Karl Davidov)的《俄罗斯主题变奏曲》Variations on a Russian Theme。大卫朵夫也是活动于圣彼得堡和莫斯科的十九世纪后半叶作曲家、大提琴家,担任「宫廷义大利歌剧」的大提琴首席。此曲虽名为「俄罗斯主题」,实则与柴可夫斯基的「洛可可主题」颇多互通声气之处。鲁丁的音乐性极为丰富,国家音乐厅对他来说,一点也不嫌大,但是林天吉时常自顾自地指挥,反而要鲁丁几番转头看指挥,似乎是反主为客了。两首曲目的演奏各有所长,但是NSO与翁千琇若是在小厅演出,应该更能让人感受到独奏者和乐团之间的火花。

和下半场的马勒比起来,柴可夫斯基的洛可可是个过于宁静愉悦而光明的世界,在黯淡的弦乐开场之后,上低音号(应该是以tenor horn演奏)奏出马勒所说的「自然的怒吼」,摆荡于优雅与奇突之间,表现极为亮眼。

马勒在完成了第六号的一九○四年夏天,即著手写了第二和用到曼陀林的第四乐章之「夜乐」(Nachtmusik),这稍稍不同于写作第三号到第六号的规律︰众所周知,马勒是个「夏天作曲家」,利用歌剧院休息的夏天来创作。譬如第五号写于一九○一、○二年夏天,次年开始写第六号,于○四年完成。第七号并未等到次年才动手,而是随即开始写作。但是我们也知道,对马勒来说,创作是一回事,实际的乐章组装又是一回事,就像第二号《复活》,马勒曾有一度想就让第一乐章单独为一首交响诗,或者像第四号的末乐章本来是第三号的末乐章。所以,「夜乐」在写作之初,是不是第七号还在未定之数。

「交响曲就像这个世界」

但可以确定的是,马勒在音响的营造上,的确是朝著他将在一九○七年对西贝流士所言的:「交响曲必须像这个世界,它必须无所不包。」牛铃和曼陀林都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自然有纳入的道理。只是马勒这句滔滔名言,也可戏谑观之。同样在一九○七年,Die Muskete以一幅讽刺马勒的漫画作封面,图说写著︰「天哪,我忘了用汽车喇叭了!我现在可有再写一首交响曲的理由了。」(Herrgott, dass ich die Muppe vergessen habe! Jetzt kann ich noch eine Sinfonie schreiben.)

当然,马勒在这首交响曲中并没有用汽车喇叭,但是他倒是用了吉他、曼陀林、牛铃等罕见于交响曲的乐器,而在乐团的编制也动用到低音单簧管、倍低音管、竖琴。

庞大的编制本身就形成这首交响曲在实际演奏上不易克服的问题,曼陀林和吉他是无法有著如上低音号凌驾全场的力量,相对也削弱了使用这两件乐器的用意,只在小提琴的末座嗫嚅著。马勒的夫人Alma曾说这首交响曲「少有人了解」,这场音乐会对了解这首交响曲的帮助似乎也不大。音响如此繁复的作品,NSO各个独奏都很称职,简文彬驾驭这首乐曲也顺手,但是整个说来,比较听不出形塑个性的种种细节。当然,以一场换了指挥的马勒第七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了。马勒在写完第七号交响曲时,曾写信给维也纳大学的音乐学教授阿德勒(Guido Adler)︰「我的第七号完成了。」(Septima mea finita est)。对于有心演出马勒全套的简文彬来说,或许有一天也可以说这句话。

文字|吴家恒 英国爱丁堡大学音乐学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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