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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宝春(左)和魏海敏首次同台演出的《芦花河》(国立国光剧团 提供)
戏曲

排戏目提兵调将,众演员博命上场

谈国光剧团与台北新剧团合作的岁暮公演

国光以往经常支援台北新剧团演出,但都是边配武行,绿叶的层次。今番出动主将,短兵相见,让魏海敏与李宝春演「对儿戏」,让唐文华和李宝春在同一出戏中先后饰同一角色,这却是破天荒创举。加上另几出自担纲、却明显有较劲意味的大戏,对观众来说,都有极大的欣赏诱因。看来两位舵手的精心「提调」,已为这次「既竞争又合作」的「分进合击」,奠下可乐观的基础。

国光以往经常支援台北新剧团演出,但都是边配武行,绿叶的层次。今番出动主将,短兵相见,让魏海敏与李宝春演「对儿戏」,让唐文华和李宝春在同一出戏中先后饰同一角色,这却是破天荒创举。加上另几出自担纲、却明显有较劲意味的大戏,对观众来说,都有极大的欣赏诱因。看来两位舵手的精心「提调」,已为这次「既竞争又合作」的「分进合击」,奠下可乐观的基础。

台北新剧团「新传统系列之压箱宝春戏」

12月4〜7日

台北新舞台

国立国光剧团「京京有卫」系列演出

12月26〜28日

台北中山堂

当导演这个角色正式踏入传统戏曲的领域之后,红氍歈上,昳丽多姿,风貌委实为之丕变,不啻注入了新血轮。只是,根深叶茂的戏曲天地(姑以京剧为代表),仍然要依赖优秀的演员与剧本来支撑。惟有把适当的演员,放进适当的戏码中去尽情挥洒(如魏海敏之于《王熙凤大闹宁国府》),观众才有好戏可看。至于如何使戏和人「适当」地组合起来,这是「提调」者运筹帷幄的功夫。演出的成败、完全系于他的「提」兵「调」将。如果选错戏,派错人,其结果之严重,正不下于穿错鞋、吃错药。

两位舵手的推心置腹

将在今年最后一个月的首、尾两周,由国光和台北新剧团作「分进合击」式地联合岁暮京剧公演,先由台北新剧团在新舞台演出四场,继由国光剧团在中山堂演出三场;两团演员不分彼此,协同上阵,戏码和阵容都相当突出,看得出来,这七场「津津有味」的盛筵,是经过名厨「提调」的。

要促成这样一次水乳交融的合作,幕后必有许多磨合经纬,否则「王不见王」的情结解不开,怎能同台献艺?于是,双方艺术上的操盘者,新舞台的馆长辜怀群和国光的艺术总监王安祈,率先出马,展开磋商。好在她们两位都是深爱及真懂戏的人,了解演员,也了解观众,知道台上台下最想要的是什么,所以经过多次推心置腹的沙盘推演以后,终于「提调」出这七场的戏码,作为两阶段展演。

国光以往经常支援台北新剧团演出,但都是边配武行,绿叶的层次。今番出动主将,短兵相见,让魏海敏与李宝春演「对儿戏」,让唐文华和李宝春在同一出戏中先后饰同一角色,这却是破天荒创举。加上另几出自担纲、却明显有较劲意味的大戏,对观众来说,都有极大的欣赏诱因。看来两位舵手的精心「提调」,已为这次「既竞争又合作」的「分进合击」,奠下可乐观的基础。

一级战将的剑拔弩张

李宝春与唐文华,是此次联演的话题焦点人物。

本来,李宝春、唐文华加上叶复润,那就是当前宝岛京剧界老生行的三杰。叶复润最近刚演完戏专京剧团推出的《四进士》和《秦琼卖马》(编按1),这回正好悠闲地「坐山观虎斗」,等著看李、唐两位「你亮箱底、我展绝活」的精采好戏。只是,两位老生拴在一出戏里的构想,并不容易摆平。考虑过的剧目,从《杨家将》、《群英会》、《伍子胥》……等等经典大戏想起,却是没有一出能令两位老生都同意的。最后,还是李宝春提出了全本《乌龙院》——〈坐楼〉、〈刺惜〉带〈活捉〉,由唐文华和他分饰前、后「宋江」,朱安丽则是饰演除了〈活捉〉部分以外的全部「阎惜姣」。〈活捉〉作为大轴,让新秀黄宇琳、陈清河等压阵。这个构想,也被两位提调首肯,终于定案,成为两团合作在新舞台部分的压轴大戏。

相对于两位老生合作的戏码难产,李宝春参加国光在中山堂与魏海敏合作的《芦花河》,就顺利多了。这出戏又名《女斩子》,是出于「薛丁山征西」的故事,前出再加上《马上缘》或是《三请樊梨花》,就顺利成章地成为一出以旦角为中心的大戏了。《芦花河》一折、生、旦对啃的唱腔是全剧精华所在,目前最流行的唱法是言少朋、言慧珠兄妹所创,但不知道魏、李合作是否亦循此路数?

合作的戏,不乏妥协色彩,两位老生并没有太计较个人戏的质量。但在自己专场的演出,他们都是寸土必争,尽展绝活。如李宝春的全本《珠帘寨》,这可是余派的看家戏之一,文唱武打之外、还有惧内的诙谐,加上收周德威,应是一出全须全尾的大戏,而且也有许久未在剧场中出现了,相信会引来许多爱听「昔日有个三大贤…」唱段的老观众。唐文华见此阵仗,自是不能掉以轻心,于是毅然贴出老师胡少安亲授的高派代表作《逍遥津》来对抗。唐文华演出之成绩有时不是很稳定,但只要他沉下心来全力以赴,那就有令人惊艳的佳绩,客岁的《卧龙吊孝》和《打金砖》,简直就有兼具言兴朋与于魁智两人的功力。所以这次的《逍遥津》,很值得关心他的人期待。

你一赶三、我一赶四

两位老生演员的「华山论剑」,不仅此也,更惨烈的搏杀是《陆文龙》,是《雪弟恨》!

全本《陆文龙》绝对是一出文武兼擅的大戏,重要关目包括潞安州陆登殉国、朱仙镇丘飞抗金、陆文龙双枪战八锤、王佑断臂诈降、策反陆文龙返宋营等等。分开来演,《潞安州》是靠把老生的主戏;《八大锤》是武小生的试金石;《断臂说书》是正工老生必演之戏,白口与唱表都十分吃重。因此,正常演出必然是由三个行当的演员,分饰陆登、陆文龙和王佐三个角色。现在,李宝春将要「一赶三」,连扮这三个人物,换言之,就是将全剧靠把老生、武小生、正工须生三个行当的「活儿」,一肩承担了。这是演员「一专多能」、求好心切的表现,精神足以感动观众。只是如此拼搏,体力消耗极大,能否神完气足,将三个角色都诠释得很饱满,恐怕就要看临场状况了。(其实只要将任何一个人物演得有血有肉,就足以被观众称道,无须以量取胜也。)

再看唐文华,一出又名《大报仇》的《雪弟恨》,那比《陆文龙》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具体的重头戏有《造白袍》(张飞归天)、《黄忠带箭》(黄忠殉国),《活捉潘漳》(关公显神)、《哭灵牌》(刘备哭灵),以及最后的《火绕连营》(赵云救驾)等关目,绝对是紧张火炽、用人极多的大戏。十多年来,似乎只看过吴兴国在「陆光」时演过一次,裴艳玲二次来台时也演过一次。令人好奇的是主演者都「一赶四」。吴兴国连赶黄忠、关羽、刘备、赵云四个角色,裴艳玲则避演关羽而演关平,也是四个角色;这次唐文华担纲了,仿佛宿命式地,自然而然地也要「一赶四」。这就不只是和李宝春飙戏了,也有和吴兴国别苗头的意味,因为他所赶的四个角色,和他的吴师哥完全相同。由于吴兴国当年是武生,所以人们特别注意他在《哭灵牌》中的唱功是否地道;如今唐文华是以老生行当应工,观众恐怕又会留意他在《赵灵救驾》时的武功是否确实了。

「一赶三、一赶四」,只能偶一为之,否则就可能有「力分而功不就」之叹。

联手共创美与热的戏曲氛围

李宝春这次推出的《阴阳击鼓骂曹》一剧,是将昆剧《骂曹》和京剧版的同一故事,作了并列式的表现,具有比较文学兴味,值得一谈。

昆剧《骂曹》,源出于明代文人徐文长所撰之《狂鼓史》,与《雌木兰》等同属于《四声猿》中的「独幕剧」之一,是演祢衡在阴间要升天界之际,应判官之请,将生前骂曹的事迹「重现」一次。其中并有歌伎之歌舞穿插,饶有奇趣。祢衡要演唱一套完整的北曲「点绛唇」,曲子多而难度高,是昆剧老生视为畏途的唱工戏。

据说李宝春此剧系倪传𫓰所授,但「五个多小时」又能教学多少(编按2)?要把剧中一支「油葫芦」曲牌唱准确,都需要相当时间了!可能李宝春原先就有昆剧《骂曹》的底子,倪老为之加工,所以方有此次《阴阳击鼓骂曹》之呈现。有人说剧中将出现阎王,应是判官之误(判官姓蔡名幽字能平,别号火球道人)。昆剧中,祢衡亦是老生应工,如果不戴髯口亦无可厚非,因祢衡在鹦鹉洲被黄祖杀害时,不过是廿几岁的狂狷之士。

因为在《骂曹》一剧中,祢衡被曹操羞辱地用为鼓吏,所以常有人将《四声猿》中的《狂鼓史》误为「狂鼓吏」,那真是一字之差、谬以千里,也尽不了解原作者徐文长撰此剧之深意了。

国光剧团与台北新光剧团的「新传统系列之压箱宝春戏」、「京京有卫」,将使剧场的氛围热烈起来。除了前述的那些「话题」戏码以外,还有李宝春的勾脸武生戏《拿高登》、李光玉的《打神告庙》、陈美兰、孙丽虹的《断桥》,以及黄宇琳、赵扬强的吹腔戏《写状》等,都是演员们的拿手之作,也都是各具情调的经典之作。相信这七场经过精心提调、严谨排练的京剧,将会为观众带来愉快的欣赏乐趣,也会对传统戏曲艺术留下美好的回忆——特别是对那些在艺能上精益求精、

全力拚搏的表演艺术家们。

文字|贡敏 资深戏剧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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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按:

1.台湾戏专京剧团刚于十一月下旬推出岁末公演,名老生叶复润担纲演出《节义廉明》(即《四进士》)和《秦琼卖马》)。    

2.关于倪传𫓰亲授李宝春昆剧《阴骂曹》,可参见〈《骂曹》穿梭阴阳界——李宝春演昆剧〉,《大雅杂志》双月刊,第29期,二○○三年十月号,p.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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