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持续整整两个月的第三届耕莘艺术季,就在没有太多媒体关照,亦没有太多艺术展现与成就中落幕了。也许「九二一集集大地震」在某些程度上影响到观众票房,但不可否认的,展期过长,宣传失焦无力,作品品质良莠参差不齐,都是本届耕莘艺术季反应冷淸的主因。
附:演出场次剧目表
场次 |
演出剧目 |
演出团体 |
编导 |
第一周 1999/10/1-3 |
此地出租 |
形影创作剧团 |
编剧:王文娟 导演:洪家琪 |
第二周 1999/10/8-10 |
假装等待黎明 |
萤火虫剧团 |
编导:韩 江 |
第三周 1999-10/15-17 |
萤火虫的灯炮不亮了 |
耕莘实验剧团 |
编导:黄英雄 |
第四周 1999/10/22-24 |
有一天当肠子塞满气 |
台东剧团 |
编剧:刘亮延 导演:刘梅英 |
第五周 1999/11/5-7 |
明日未来-同床共枕1999 |
踏摇娘剧坊 |
编导:银美云 |
第六周 1999/11/12-14 |
喂!你好 |
俳游场剧团 |
编导:黄少民 |
笔者按:第七周与第八周均为舞蹈节目,不在本文讨论范围之内,故略过不录。
笔者每天早上都会路过耕莘文教院,到上班的公司去;每当看到耕莘文教院外面的人行道上,插著的几支歪歪斜斜的耕莘艺术季旗帜,不禁感到一股寒意,原本堪称是一九九九年除了台北艺术节之外,表面上看起来阵容最庞大的艺术飨宴(以演出作品数量计),却是这么地不称头!以下便是针对该艺术季的戏剧类节目,所做的几点现象观察。(说是「现象观察」,大抵也只能是现象观察,因为站在一般观众的立场,除非透过特殊管道,否则较难看到主办单位的行政操作流程,而这常常是影响一次艺术季办得好坏与否的重要关键。)
兼顾「剧本」、「外台北」的艺术节
扣除两个舞蹈作品,本届(第三届)耕莘艺术季共有六出戏剧演出(请参考附表),分别是形影创作剧团的《此地出租》、高雄萤火虫剧团的《假装等待黎明》、耕莘实验剧团的《萤火虫的灯泡不亮了》、台东剧团的《有一天当肠子塞满气》、踏摇娘剧坊的《明日未来──同床共枕1999》与俳游场剧团的《喂!你好》。就这份入选的名单而言(注1),我们仍然得感谢主办单位(财团法人耕莘文教基金会)为台北的剧场观众选了两出「外台北」剧团的作品,让较少到其他县市看戏的观众,有机会领略一下异于台北都会氛围的剧场劲爆力。
在「双黄」(耕莘实验剧场艺术顾问黄美序、艺术总监黄英雄)的主导之下,本届甄选演出的作品特别要求「要有已经写好的完整剧本」,在剧场几年来尽刮著「身体风」和「表演艺术」的潮流里,这么做无非是希望借由剧本的回归,可以「在短暂的舞台呈现后多留下一点可供自己与别人回忆的东西」。对此,笔者持保留态度,而提出另一种思考方向,即无论剧本的有无、身体或声音训练的优劣,真正重要的是创作者本身的「创意」(creativity)与「诚意」(sincerity),尤其在这个仅有剧场「活动」(activity)而没有剧场「运动」(movement)的年代。
公布成绩单
依此,我们分别简单地来看一下六出戏剧作品的「表现力」(即前述创意与诚意的总合)。以台大毕业生或在学生为主体的形影创作剧团(坊)(宣传海报和票券上写「形影创作剧团」,而节目单里头写的是「形影创作剧坊」,不知是校对出纰漏?还是主办单位和演出单位认知有差异?因为如果要提供「自己与别人回忆的东西」,可能会导致「多义的记忆」(注2)。这次在耕莘艺术季的演出作品《此地出租》,既幽默又讽刺地端出八盘小菜(戏分八场),对人生、爱情、政治、社会等现代人生活的不同面向,做了一番解读与嘲讽。
而原本对之满怀期待的高雄萤火虫剧团所演的《假装等待黎明》,却因为演出的过程中状况百出(灯光和声效的cue点乱成一团、道具过多、演员的表现粗糙等等),而显得整个戏相当凌乱。想必连导演本身都忍受不了、看不过去,因为戏才一结束,部分观众还在塡写意见调查表时,后台就传来一阵导演批骂技术人员的吼声,现场气氛颇为尴尬。(笔者所观赏的场次,为该团在耕莘艺术季中的首晚演出。)
地主团耕莘实验剧团这次倒是一反过去该团的传统,推出儿童剧《火虫的灯泡不亮了》,演出效果正与近几年国内儿童剧的现场一般,热闹非常。由于该团过去在国家剧院实验剧场或耕莘小剧场演的均属现代话剧,成绩平平;这次转换口味,得来反应不恶,或许可以做为该团往后创作的另一新方向。
来自台湾东部目前唯一比较为剧场所熟知的台东剧团,推出新人刘亮延的诗剧作品《有一天当肠子塞满气》,令人耳目为之一新。原本是很「书斋」式的诗剧语言,在导演刘梅英的艺术转化之后,演出不但剧场可看性十足(包括:演员的身体、舞台装置、多媒体运用等),听觉也是一大享受(念诵台词的错落有致,节奏感、韵律感的掌控已达到相当专业的水准,这是近几年高唱「身体风」之外,另辟「声音」蹊跷的最佳示范)。
至于踏摇娘剧坊的《明日未来──同床共枕1999》和俳游场剧团的《喂!你好》,表现平平,大抵均在表现情欲窜流与世纪末孤独的主题,同样都有剧情拖沓的毛病,尙待加强。
还有很多,需要学习
前后持续整整两个月的第三届耕莘艺术季,就在没有太多媒体关照,亦没有太多艺术展现与成就中落幕了。也许「九二一集集大地震」在某些程度上影响到观众票房,但不可否认的,展期过长,宣传失焦无力,作品品质良莠参差不齐,都是本届耕莘艺术季反应冷淸的主因。再加上演出单位得从票房的收入自负盈亏,票房的压力自然削减了剧团的整体表现力(有些编导,甚至演员,都得想尽办法去推票)。
近半年来,国内各式各样专为小剧场而设计的「戏剧(季)节」、「艺术(季)节」、「表演祭」、「汇演」愈来愈多,对创作者而言,自然多了许多演出发表作品的机会,制作单位与演出单位也较易以集体曝光的宣传力量吸引媒体的靑睐,达到剧团行销的目的;另一方面,对观众而言,当然也就多了许多选择的机会。不过一旦表演市场进入多元选择的阶段,市场决定票房的趋众现象便会产生,品质不好的制作与演出自然会被淘汰。总括来说,现行的制作单位和演出单位若要有长久经营的计划,除了多方争取经费补助之外,对内的人力资源策略管理与对外的行销宣传,似乎已是不得不学习的两项技能!
注:
1.根据耕莘实验剧团艺术总监黄英雄在节目单中所言:艺术季以公开甄选为主,全台湾共有三十三个团队寄件报名,符合初选条件的团体有二十八团,依据剧本、录影带及演出企划案评估之后,最后选出了八个团体(含地主团耕莘实验剧团)。
2.《多义的记忆──为保罗.德曼而作》一书为雅克.德里达(Jacques Der-rida)为纪念他的好友──美国解构批评大师保罗.德曼(Paul de Man, 1919-1983)──而写的忆旧悼亡之作,本书中文版由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于一九九九年出版。此处僭用其中文书名。
文字|于善禄 剧场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