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誉为法国「韦伯」的杰哈.皮斯葛维克(Gérard Presgurvic),今年四月带著法国流行音乐剧《罗密欧与茱丽叶》来台演出。这出首演于二○○一年,改编自英国文豪莎士比亚的经典,在这位出身流行乐坛的作曲家打造下,成为一出横跨古典乐、现代摇滚以及工业舞曲的流行音乐剧,也为法式音乐剧树立新指标。究竟,流行音乐元素为何形成法式音乐剧的重要精神?法国音乐剧和百老汇音乐剧又有何不同?在本刊特约采访黄枫皓的专访中,我们请杰哈.皮斯葛维克现身说法。
杰哈.皮斯葛维克小档案
▲毕业于法国电影自由音乐学院。著迷于音乐与影像的结合。
▲毕业后,从电视节目助理一路转向歌曲创作,曾经为多位法国著名歌手写出畅销歌曲。其中帮歌手Patrick Bruel的第一张专辑所有的歌曲,不但是法国第一首饶舌的歌曲,也创下超过一百万张的销售数字。
▲从事电影配乐的工作,代表作品:《偶然与巧合》、《男欢女爱》、《战火浮生录》。
▲音剧剧作品:Autant en emporte le vent(改编自《乱世佳人》)、《罗密欧与茱丽叶》。
Q:您在大学时期主修的是电影,是毕业后才跨入音乐产业,还是以前就有接触?
A:虽然我大学主修的是电影,可是我一直也投身在音乐的活动当中,音乐是我的兴趣所在,从十四岁开始学弹吉他,后来二十岁起也练钢琴练了很长一段时间。读电影跟玩音乐,两者是并行不悖的,同时进行,非常好玩。
Q:您是一个成功的音乐制作人、作曲家,那么您是否有自己喜欢的音乐类型?
A:我对于音乐的喜好并不偏颇,各种类型、爵士、饶舌、摇滚我都有接触,至于古典音乐,其实也满合我的胃口,只有对巴洛克时期的音乐风格不太感兴趣(笑)
Q:您开始正式在音乐界最初的作品,是跟法国的歌星Patrick Bruel合作的唱片,可否谈谈您跟他合作的故事?
A:我跟他认识,到现在超过三十年。这种可以超过三十年的朋友,自然有种一同奋斗过来的情感,可以说我们在法国是一起发迹的。三十年来我们有时会忙的没时间连络,但那种连结很深刻,即使好一段时间没碰面,仍然能够很快掌握到彼此的想法。
Q:您创作《罗密欧与茱丽叶》的想法,是来自您太太是吗?创作的过程当中,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呢?
A:是的,我原本就想要创作音乐剧,而我妻子爱芙琳提醒我,《罗密欧与茱丽叶》这个经典很适合发挥。事实上创作音乐剧,特别是以这些著名的文本来编写,最大的挑战是要把原本文本当中感人的语句和叙述,加上音乐成为具有感染力的歌曲。写音乐本身不是顶难,但作曲者必须抓到文本的重点,然后用自己的想像力重新赋予它生命。
Q:您如何将原本所擅长的流行音乐风格,整合到音乐剧的作品当中?
A:像是在《罗密欧与茱丽叶》里,第一幕的风格就比较轻快和流畅,很有流行的味道,而第二幕就会给人比较传统音乐剧的歌唱感觉。事实上音乐剧之所以是一种很棒的创作形式,就在于它不需要受到严格的限制。传统的歌剧有它定型的,比如说会有男高音、女高音,唱著咏叹调等等,而音乐剧很活泼,所以我能够在一部作品前后部分使用不同的音乐型态,丰富它给观众的感受。
Q:您能否谈谈,您所创作的法国音乐剧,跟英美等地的音乐剧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A:美国,像是百老汇舞台剧的演出模式,每年有大量新的作品推出,同时目标观众群也比较特殊。而法国的音乐剧是量少质精的路线,做成大规模、雅俗共赏,一年可能只有一两出,可以说是相当充满现代感的轻歌剧。另外一个不同之处是,我们并没有现场乐团,音乐是在录音室里面预先录好的。这样的好处是不需要受限于现场乐团的编制,想要有什么样的音乐,几乎都可以表现出来。
Q:继《罗密欧与茱丽叶》后,您继续创作了音乐剧《乱世佳人》,您如何选择创作的主题?
A:有不少经典名著,是大众都耳熟能详的,而我选择的时候,其中一个因素也跟我想透过音乐剧表达给观众的概念有关。比如说《罗密欧与茱丽叶》的的创作过程中,我对于原本莎士比亚作品里的女性地位,做了多一点的强化。《罗密欧与茱丽叶》的故事张力,是来自两个家族男性之间的仇恨,而在我的音乐剧里,我增加了女性在故事中所居的要角。女性能够把混乱一团的场面收拾得很好。我也把我的一些人生经历融入音乐剧的角色情感中。我年轻时可以感受到罗密欧的青春热情,现在我做了爸爸,而我的女儿正是茱丽叶那个角色的年纪,这些人生经历,也影响我选择主题的方向。
Q:您所创作的流行歌曲和两出音乐剧,都以「爱」为中心的议题,这个主题是否您所关切的重心?
A:「爱」这个主题,当然能够跨越不同的文化,在许多人的心中引起共鸣。不过当我在写作音乐时,我将故事发生的文化情境考虑进去,毕竟每一个故事里的社会文化背景,是使得故事深刻独特的关键,因为这些背景对人的生活影响非常大。像是罗密欧与茱丽叶的故事如果没有当时的保守和家族思想,就不会有如此的张力,而《乱世佳人》里的南北战争、黑奴问题的背景,都是我们不能忽略的。
Q:法国丰富的文化里面,有非常多让人印象深刻的文学作品、故事。您是否考虑过要以法国本身的文本来作为音乐剧的主题?
A:我有想过,不过这并不容易。我最想写的是雨果的《悲惨世界》,可是它已经有闻名世界的音乐剧,这主题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其他像《钟楼怪人》,也是一样的情形。话说回来,我目前创作的音乐剧虽然是英国和美国作家的作品,实际上这些世界名著已经成为全人类共同的文化财,跳脱了国籍的限制,我从这个角度思考,更不受限制。
Q:您也创作电影配乐,那么您写作这些配乐时,灵感的来源与导演合作的模式,是如何进行的?
A:目前为止,我写的电影配乐,大都是导演摄制完成画面后,我看到画面来进行编写。但其实我希望能够在导演开始构思,拍摄的同时,我们一面协商、一面讨论。这样我发挥的可能性也更宽广。
Q:您在编写中的最新第三部音乐剧,名为《容忍》,可否请您大概谈谈这个作品?
A:这部新作品的方向大致已经定了,我会想要写这个主题,是因为觉得现在虽然社会已经很文明,却仍然还有许多的仇恨跟敌视,不论是国家和国家之间,或著是民族之间,从《罗密欧与茱丽叶》到现在,基本的状况是一样的。我很希望透过音乐剧来传达包容跟彼此接纳的概念。
Q:目前您在电影配乐、流行音乐、音乐剧方面的工作相当忙碌,也获得广泛肯定,您对于创作生涯的下一步有什么样的计划?
A:我确实很爱创作音乐剧,不过等目前进行的第三部音乐剧完成后,我大概会转换方向,回到我喜欢的流行音乐、个人演唱领域,就是小规模、较轻松的演唱会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