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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俩扮演亲密爱人,说不尴尬是骗人的,唯有回到演员的专业素养才能处理。(许斌 摄)
特别企画 Feature 陈玉慧.《海神家族》

孙翠凤、陈昭婷 一趟征服自己的旅程

从行当分明、程式清晰的歌仔戏舞台,走进必须放下身段、呈现真实的现代剧场,来自明华园的当红小生孙翠凤与她的女儿陈昭婷,如何在陈玉慧的手中,转换性别与年龄,扮演一对不伦的叔嫂恋人?丢却了传统戏曲身段的「保护色」,孙翠凤融合自己排演电视、电影的经验来创作舞台角色,而陈昭婷则诚实地将自己的内在,全然摊在导演——观众的面前。

从行当分明、程式清晰的歌仔戏舞台,走进必须放下身段、呈现真实的现代剧场,来自明华园的当红小生孙翠凤与她的女儿陈昭婷,如何在陈玉慧的手中,转换性别与年龄,扮演一对不伦的叔嫂恋人?丢却了传统戏曲身段的「保护色」,孙翠凤融合自己排演电视、电影的经验来创作舞台角色,而陈昭婷则诚实地将自己的内在,全然摊在导演——观众的面前。

孙翠凤—角色上了身,自己不再是自己,女儿也不是女儿

「就算隔了这么多年,玉慧导戏依然那么谨慎!」

我问,谨慎是什么意思?孙翠凤表示,「是严谨!」事实上,再严谨的排练,总得搭配敬业的演员;一次、两次、五次……孙翠凤母女从不拒绝重复走练情感负担大的场景。台底下,孙翠凤看起来似乎身体孱弱,而且还要跟沙哑疲劳的声音「奋斗」。

种种生活与角色的负担与包袱,究竟孙翠凤如何放下?拿起?

原来像「变装」。孙翠凤一派轻松地说:「我只要一化妆,就是排练角色。」卸了妆,就回复一个女人。平时我们总看她排练前的「化妆」,原来是她的「上戏」仪式;角色上了身,自己不再是自己,女儿也不是女儿。

不过,扮演对她来说,并非从一开始就这么「如鱼得水」。伴随《戏蚂蚁》最深刻的记忆是,有一次与陈玉慧同搭夜车从台北南下屏东,陈玉慧可能睡著了几次,而她竟一夜失眠。她记得陈玉慧说她得了「演员思考症候群」。

那么,这出戏,她怎么动脑筋想?

孙翠凤说,一开始她对扮演话剧中的男人,多少有些担心,但导演强调著重精神象征,不在意男人由女人扮演或是女人由男人诠释,让她能自在扮演自己。此外,她投入扮演「林秩男」的方法是让自己相信两件事:我是个台湾共产党信徒,我也愿意为了我的大嫂——那个我第一眼就爱上的女人,尝遍爱情苦涩。难怪孙翠凤的「林秩男」在走位行进间,多了许多沉默、压抑的气质。

可能是歌仔戏的传统训练,让孙翠凤的表演随意志饱满,一旦动了情,就要让自己全然相信。

走过生、旦、丑的各种七情六欲,行当、功夫已经是孙翠凤身经百战的随身法宝,不论上哪种舞台,都能成为最稳靠的表演基底。

陈昭婷—怎么练功学戏,都还是我一个人孤单地在舞台上

传统戏曲身段有剑指、手刀、虎拳等形体表征,来为角色「传情达意」,现代剧场几乎把戏曲演员「剥」掉一层皮,没了保护色,完全是真实的身体血肉与情感。孙翠凤融合自己排演电视、电影的经验来创作舞台角色,而陈昭婷则诚实地将自己的内在,全然摊在导演——观众的面前。

看她从第一百廿九场起,惊闻丈夫被绑、失踪、枪杀,又必须拒绝所爱,放手割舍,最后与妈祖神像同泣共怜的段落,禁不住为她揪心:这是一个才廿五、六岁的年轻演员吗?

我问孙翠凤是否有计划地把女儿陈昭婷,推上舞台?

孙翠凤摇摇头:「她小学六年级就跟我说,她要回到戏班里。」一个曾经说出:「我喜欢沈浸在悲伤之后的快乐!」又表示导演陈玉慧给的即兴练习让她乐疯了的女孩,她比孙翠凤当年选择——或说环境使然——站上舞台的年龄,足足早了一、二十年。

平时,明华园出团公演,孙翠凤总在一旁像探照灯那样,盯著陈昭婷的一举一动,生怕闪失,没想到一次「大爱电视台」的演出,让她发现女儿排演现代戏剧时,似乎得心应手,所以在这里,孙翠凤一句话不说,也不敢说。

我问昭婷,妈妈跟妳的那场吻戏,真的都不尴尬吗?

昭婷笑了笑:「说完全不尴尬是骗人的。」在这出戏,饰演「林正男」的演员是她的堂哥,跟母亲孙翠凤同台表演这么亲密的戏,倒还是第一次。

那怎么解决尴尬?唯有回到演员的专业素养,陈昭婷相当清楚自己的工作职守,当个专业演员,不会在乎这么多。

自称自己是「天使与魔鬼」合体,带有两极个性的陈昭婷,最希望以后有机会能扮演真正的自己。不过,即使母亲孙翠凤同台携手,她也很清楚一切到底还是靠自己。

「怎么练功学戏,都还是我一个人孤单地在舞台上。」

 

文字|傅裕惠 剧场导演、剧评人、台大戏剧系兼任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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