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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嫁巫娘》中,媚金与瞿言的爱情,为封闭的花帕部落制造了混乱,也进入另一个重新开始的起点。(林韶安 摄)
戏曲

河南大锅菜,变身!

从来没吃过地道河南大锅菜的我,这回却品尝到赋予大锅菜新生命的创意料理。这可以说是一锅让人齿颊留香,充满幸福、洋溢温馨的创意大锅菜,好吃归好吃,但是,这还算是原来的河南大锅菜吗?或是,好吃比较重要,是不是原来的河南大锅菜——有那么重要吗?

 

从来没吃过地道河南大锅菜的我,这回却品尝到赋予大锅菜新生命的创意料理。这可以说是一锅让人齿颊留香,充满幸福、洋溢温馨的创意大锅菜,好吃归好吃,但是,这还算是原来的河南大锅菜吗?或是,好吃比较重要,是不是原来的河南大锅菜——有那么重要吗?

 

台湾豫剧团《花嫁巫娘》

2010/12/3~5日  台北 国家戏剧院

生活在廿一世纪的台湾人,吃过代表河南庶民风味大锅菜的,大概不多见了;知道怎么做的人,怕是更少。这一道六十年前由北南传的庶民料理其实很简单,内容主要是大白菜、宽粉丝、豆腐、五花肉片及蒜苗,还可外加火腿肉片、小肉丸子和香菇,朴实无华的配料,炖煮出粗犷草根的北方味儿。数十年前的眷村,这一道菜不仅足可喂饱一家大小,并且还能吸引邻居穿门走巷,夹箸畅啖!

近年来创意料理蔚然成风,高档豪华餐厅主厨绞尽脑汁在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间巡弋回航,只为了能出奇竞新地从料理台上展现精致细腻的思考、赋予食材全新的生命。从来没吃过地道河南大锅菜的我,这回却品尝到赋予大锅菜新生命的创意料理。这可以说是一锅让人齿颊留香,充满幸福、洋溢温馨的创意大锅菜,好吃归好吃,但是,这还算是原来的河南大锅菜吗?或是,好吃比较重要,是不是原来的河南大锅菜——有那么重要吗?

在魔戒与阿凡达——还有危险关系之中

《花嫁巫娘》其实是一则再简单不过的故事,不论在历史或臆想或传说中,一定会有这么一位外族闯入者和女巫/祭司之恋,只不过是成功与否、是否流传下来罢了。这一次,我们看到了编剧与导演戴起白色高帽、扎起浆白围裙,以牛奶与起司作法,祭起洋葱、培根和香肠沟通神人。不仅事前的「熟女情欲」宣传吸引目光,等到进入剧场之后,对导演的说故事手法更是粲然一笑——纯粹把大白菜、宽粉丝、豆腐就当作「材料」来用,而不是这一些材料所表征的「河南大锅菜主料」,所以,我们看到了大白菜、宽粉丝、豆腐展现多重可能性,也在当中吃到的牛奶和起司的香稠浓郁。

除了故事以及说故事的方法之外,舞台、灯光、服装及音乐设计,都极耳目视听之娱,不想看、不想听都办不到。序幕中精灵后身著彷如《危险关系》中贵族服装登场,俯瞰花帕人间,预知未来纪事般地开启剧情。不仅预示精灵族与花帕族在剧中辅线与主线的对照,同时也像极了《魔戒》中精灵王与诸精灵和寻找魔戒的哈比人、英雄与法师间的关系,只不过这一版的精灵虽冷眼旁观,有时却也热心地推波助澜,让戏更有看头。而精灵在场上踩高跷,蹦蹦跳跳飞飞闹闹,环肥燕瘦不一而足,却也展现另一种幽默——原来精灵也和凡人一样啊……

而精灵们推著山形小平台随剧情而后进出、左右换位,一方面有著俯视花帕的用意,一方面也有以小山喻实山的功能。这样的精灵世界的展现——起码在视觉方面,导演已然郑重昭告,接下来也不会是传统的尺寸了。

乳牛、长颈鹿——还有,夜店

与世隔绝的封闭部落花帕,差可比拟《阿凡达》中的纳美人,祖灵的预言也有根本的相似性——因为一个外族人,不管他是逃犯还是救世主,这一个自我封闭的族群因为一场「混乱」,而进入另一个重新开始的起点。这一个过程与前进方向,恰与剧中巫娘媚金肩负全族兴亡连成一线,剧终媚金与瞿言携手现身,不正是开启了新方向的无限可能?

花帕长老的权力与阻力,引起媚金追想年轻时的一段情缘,导演使用偶戏手法,让「现场回想」的媚金与「忆中现身」的媚金同时呈现在舞台上,青年因她而亡时,缓慢抽长的绛带代表溢漫而出的血,呈现一股柔软的悲哀……令人印象深刻,而这样拧人心痛的手法,似乎也断难在传统戏曲中寻得身影。

虽然舞台上有柔缓抒情的力道、针锋相对的力道、激荡情欲的力道,但也有令人不解的动物奇观和昆虫世界。上半场舞台上一座功能看似为「座椅」的道具,因为造型与颜色黑白分布的关系,直觉地令人联想到乳牛,而这一头功能未彰、妾身不名的乳牛,竟也老实地在舞台上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晃悠了好一会儿。更绝的,除了乳牛之外,还有观众内心挥之不去、赶之不绝,对其充满疑惑的蜜蜂们,当然也是被画在道具上啰,只是不免又令人联想到小龙女饲养的玉蜂……至于下半场,竟然出现瑞兽长颈鹿,乃长老踩著高跷出场是也——这,实在令人不知如何「视」好。

戏的高潮是活祭瞿言,媚金与瞿言在这一段除了有至情至性的真爱无敌宣言之外;最后上舞台出现缓缓随风波动、由片片闪麟组成的烈日红光,以及日蚀出现后仅于日头外轮的红圈,还有还有,左右两侧舞台若干的圈状帘幕并打上底光。台景至此,已恍若置身台北最夯夜店,大家以DJ为祭司,擎酒逐乐,共同欢乐畅快地活祭一番!

当然,光吃大白菜和豆腐就够味了!

《花嫁巫娘》的音乐设计虽然无法和活祭的「恍神」状态相比,而不管是〈高山青〉或是〈阿里山的姑娘〉,或许也只是有所为而为的做法;至于自媚金口中喃喃而出的咒语,却仿佛才是全场演出中最纯粹的豫剧音乐——但已然成为咒语,平时轻易不得闻。至于全剧最让人惊艳的,毋宁是音乐元素及曲式、和声风格的多样化,这绝对大大破坏所谓豫剧音乐的本质,但同时却也是花帕族通往另一片新天地的重要道路!不论是齐唱、轮唱、重唱,甚至是三拍子的曲式,都在演员深厚功力下,绽放无比光芒!那怕是剧中惊鸿一瞥的京剧唱段,都让人欣慰、满足。

写到这里,内心忽然想到,下回或许可以换换口味,做一道河南大锅菜,佐一碗嘉义的鸡肉饭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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