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原型来自法国哲学家安德鲁.高兹为患有退化性疾病的妻子多莉妮所写的《最后一封情书》,西班牙库伦卡剧团的《安德鲁与多莉妮》以面具与身体姿态演出,不用台词地,娓娓道出丈夫站在即将失去妻子的边缘,重新发现他的妻子的历程。
台北艺术节《安德鲁与多莉妮》
8/16~17 19:30
8/18 14:30
台北市中山堂中正厅
INFO 02-25289580转192
「妳八十二岁了,身高缩了六公分,体重只剩下四十五公斤,但妳依然美丽、优雅、令人心动。我们一起生活了五十八年,可我比以前更爱妳。我再次感到空虚咬啮著我空洞的心,唯有你紧紧贴著我,才能将它填满……」二○○六年,法国存在主义哲学家安德鲁.高兹(Andre Gorz)为结发超过一甲子,被诊断患有退化性疾病的妻子多莉妮(Dorine)写下《最后一封情书》,见证两人相识、相知和相守的爱情。隔年,高兹在自家门口留下一张纸条:「不要进门,请通知警方。」之后两人双双服毒自杀。这则令人震惊又动容的爱情故事震撼欧洲社会,当时的法国总统萨柯吉(Nicolas Sarkozy)还带领群众进行了公开悼念。
为了爱 找回消逝的记忆
西班牙库伦卡剧团(Kulunka Teatro)的《安德鲁与多莉妮》,取材于《最后一封情书》,书中这段情话,成为导演伊纳基.里卡特(Inaki Rikarte)创作发想的起源,然而演出并没有直接援用原著文字,甚至一句台词都没有,只透过面具和演员的身体姿态来表现。里卡特表示,全剧与高兹的情话无关,甚至与真实的故事渐行渐远,仅保留故事原型,娓娓道出丈夫站在即将失去妻子的边缘,重新发现他的妻子的历程。
《安德鲁与多莉妮》讲述老年夫妻之间的爱情,以及疾病如何改变爱人之间的关系。场景是一个狭小的房间,空气中回荡著打字机与大提琴的声音,安德鲁与多莉妮这一对老夫妻,如同多数的伴侣,琐碎平淡的生活,使得他们不再那么重视彼此。在过去,那些唤醒彼此的热情的事物,如今却变得无关紧要,甚至导致两人争吵。
然而,突如其来的阿兹海默症,为两人关系开启全新契机。面对多莉妮日渐泛白的脑中记忆,安德鲁想留住旧日回忆的强烈渴望,在心中渐渐萌发,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写作。只有记住彼此的过去,记住彼此有多么相爱,他们才能继续相爱。面对日渐模糊的回忆与身分,他们展开一段回忆之旅,重新找回爱情的温度,期待爱如往昔。随著男主角重新发现两人的爱情充满了热情与趣味,故事也有了起承转合。
面具不是限制 是表演的超越
库伦卡剧团的团名源自西班牙东北部的巴斯克语,意指「母亲抱著婴儿,摇来摇去」。他们的创作往往突破语言限制,寻找人类共通的表达方式。在《安德鲁与多莉妮》中,这种超越语言的方式是面具。演员戴上比正常人脸夸大一倍的面具,面具嘴巴是封住的,演员即便想开口也说不了话。导演里卡特说,面具不是一种限制,而是超越,摆脱了人们非要说点什么的迷思。夸大的人脸制造了一种疏离感,却更深入地连接了观众的情绪,面具启动了观众的想像力,投射他们的个人经验。
舞台上只有三位演员,却创造出超过十四个角色。演员藉著精准的肢体与完整的角色设定,即使没有任何对白,却不会让人感到死寂无声或是平淡乏味。在幽默的基调中,时而激发欢笑、令观者会心,时而情感饱满、让人潸然泪下。轮廓分明,表情丰富、栩栩如生的面具,不只是角色的符号象征,也不只是语言的替代工具,它就像一座桥梁、一扇大门,连接另一个充满一切可能性的世界,在那里,诗意盎然。
「我必须把我们的爱情故事拼凑起来。正是这段感情,让我们才得以成为自己,得以继续苟延残喘,得以为彼此而活。」高兹在《最后一封情书》如此写道。或许,死亡,并不是消失,遗忘,才是真正的失去。无论美好或痛苦,记忆像拼图,拼凑出如今的自我,阿兹海默症却剥夺了人们对记忆的选择权。当熟悉挚爱变得陌生,该如何面对;没了回忆,该怎么想念。其实,真爱没有离去,只是迷失在回忆的旅途上。库伦卡剧团的《安德鲁与多莉妮》将让人重新感受纯粹、美好、生死与共,超越世俗赏味期限的爱情。
失智症入戏 生命尽头的静谧时光
相守一辈子的夫妻,如何彼此陪伴,走到生命尽头,尤其当对方罹患疾病的时候?拿下二○一二年坎城影展金棕榈奖、二○一三年金球奖与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电影《爱.慕》,以阿兹海默症入戏,奥地利导演麦可.汉内克以节制的手法与镜头,不动声色地为写实切身的生命最后一段旅程娓娓道来。看似平凡的运镜与对白中,却蕴含了巨大的感动力量。那来自对生命根本价值的叩问,对于生,对于死,对于爱,对于尊严。大量画外音的运用,为看似平淡的长镜头带来无时无刻的悬念,令人不断摒息等待人生下一刻无由而来的考验。
在剧场,也有相关题材的作品。新锐剧作家简莉颖改编自加拿大小说家孟若的《春眠》,描写一对结褵数十年的夫妻,历经恋爱、工作、外遇,终至晚年罹患阿兹海默症的妻子因病进入安养院,竟与另一名男病患发展出幽微难解的情感纠葛。剧情不算复杂,但简莉颖却将这故事刻意打散,以妻子罹患失智症前夕为起点,逐渐往后追溯过去、朝前推展后来,非线性地呈现整个故事。内敛低抑的表演风格,恍若电影般的叙事策略,将跃动跳接的时间记忆,凝炼成一幅幅静谧悠远的舞台画面,轻盈、痛楚,却又充满诗意地传递生之寂寞。(廖俊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