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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沁鑫的《青蛇》,对法海(左,辛柏青饰)有新的诠释:「把这个角色还原到他佛弟子的定位上。」( 台北艺术推广协会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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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脱情欲 诉诸佛法

田沁鑫《青蛇》禅意十足

三月在香港艺术节首演、六月下旬在澳门文化中心演出的舞台剧《青蛇》,是中国中生代导演田沁鑫继《红玫瑰与白玫瑰》之后又一探讨女性意识的作品。修佛多年的田沁鑫,在李碧华原著架构上发挥,但除了原文探讨的情欲纠葛,也加入佛教思想,让作品成为一部具有东方禅意精神的戏剧。

三月在香港艺术节首演、六月下旬在澳门文化中心演出的舞台剧《青蛇》,是中国中生代导演田沁鑫继《红玫瑰与白玫瑰》之后又一探讨女性意识的作品。修佛多年的田沁鑫,在李碧华原著架构上发挥,但除了原文探讨的情欲纠葛,也加入佛教思想,让作品成为一部具有东方禅意精神的戏剧。

跨世纪经典《青蛇》

8/9~10  19:30

8/11  14:30

台北 国家戏剧院

INFO  02-2772-8528

香港作家李碧华的小说《青蛇》,重新改写了《白蛇传》这则中国古典文学中流传最广的民间传说。表面上,李碧华的故事架构以明代冯梦龙的《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为基底,但骨子里,她翻转叙事观点,改采青蛇的眼光看世界,从妖的视角看人间,塑造出青蛇与白蛇两种迥然不同的女性形象,勾勒出人、妖、佛三界互相「勾引」的情、欲纠葛。这番颠覆,到了徐克的电影《青蛇》,更加淋漓尽致,素贞勾引小青、素贞勾引许仙、小青勾引许仙、小青勾引法海、许仙勾引小青、法海勾引许仙……柔媚妖异的情欲流动,酷儿情调十足。

东方禅意的经典新诠

不同于徐克的诠释,中国中生代导演田沁鑫的舞台剧《青蛇》,仍触及传统女性的自主意识与情欲追求,探究爱情与欲望的本质,但佛教思想的宣扬,才是全剧意旨:缘起缘灭,爱情也有生老病死;情欲难逃、觉醒亦不能回头的痛楚,并向看到烦恼痛苦、仍留世间的慈悲佛家顶礼。全剧由法海开场,以两场法会贯穿,《心经》、《金刚经》等经文巧妙入戏,对佛法有所研究的人,必能在戏中里体会到深刻禅意。近年接触汉传佛教的田沁鑫自承,修佛多年,对佛不敢说了解,但有一定的感觉,《青蛇》是一部具有东方禅意精神的戏剧。

因此,舞台上的白蛇与青蛇,虽然形象极端迥异,却未超越李碧华原著的形象,反而就像困在主流社会价值,得不到爱情的两个世俗女子。以回归家庭、相夫教子为心愿的白蛇,最终仍无法以高尚的坚绝打动许仙。离经叛道、拒绝奉行道德规范的小青,尽管自由奔放地表白、释放自己的炽热情感,在法海的房梁上盘了五百年,结局也未等到法海的爱。反而是法海,打破观众以往认知的「老妖僧」形象,年轻英俊,谈吐风趣、修行坚定,因慈悲惹波澜,因懂得而放下,为纠结的情欲找到出口,成了全剧的代言人。

事实上,观戏过程中,很难不想起田沁鑫的前作《红玫瑰与白玫瑰》,而张爱玲对李碧华的影响,是众所皆知的。张爱玲在《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的名句:「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在李碧华的笔下成了:「每个男人,都希望他生命中有两个女人:白蛇和青蛇。同期的,相间的,点缀他荒芜的命运——只是,当他得到白蛇,她渐渐成了朱门旁惨白的余灰;那青蛇,却是树顶青翠欲滴爽脆刮辣的嫩叶子。到他得了青蛇,她反是百子柜中闷绿的山草药;而白蛇,抬尽了头方见天际皑皑飘飞柔情万缕新雪花。」

超越情欲更谈佛

田沁鑫自认,二○○八年《红玫瑰与白玫瑰》的演出虽然大获成功,她却发现,自己原以为这是一部女性视角的戏,最终又成了一部男性视角的「女人戏」。随后推出时尚版《红玫瑰与白玫瑰》,让佟振保成为一个徘徊在两个男人之间的女性角色,重新审视女性导演作品中的女性观点。这也是她将《青蛇》搬上舞台的原因,盼望白蛇与青蛇的故事能从情欲中升华,对亲、疏、爱、憎,有著更独特的解释。她说:「这个故事有很现代性的意义。我原来不是很重视自己的性别,不大会想结婚、生子,或者怎么做女人。我现在是性别在回复中,在想女人是不容易的,身为女人,女人的表达是什么。这个剧作家是女的,写的两个人也是女的,我也是女的,我要谈谈女人的问题。」

田沁鑫强调:「如果只停留在情欲纠缠上,没有佛的层面,我们可能不会重新认识法海,他可以是反派,即便有人性的一面,仍然是反派,这是传统意义上的理解。但我信佛,我了解,我觉得佛是慈悲为怀、普渡众生的,它怎么会对妖这么做呢?所以想把这个角色还原到他佛弟子的定位上。」田沁鑫说,「有没有可能佛光普照?有没有可能在佛法上有一种向善的智慧?这样的修行过程中年轻的僧人有没有错误?是不是也会在修行过程中遇到很大的困难?妖想成人,人想成佛。从这个角度来看,会使故事格局饱满些,而不是单纯停留在情欲的面向。」然而,当欲望遇上信仰,爱情遇上佛法,答案似乎太过一厢情愿、理所当然。

导演调度与舞台设计简洁可观

尽管议题上未见大胆突破,田沁鑫灵活简约的导演调度和现代语感的对白仍值得一看。脱胎自小说的剧本结构自由跳耀,时空穿梭,有大开大合有委婉细腻,有大起大落有冷静自持,台词句句机锋,字字禅趣,充分体现悲欢同体的戏剧风格。秦海璐、袁泉、辛柏青、董畅等中国国家话剧院演员,称职扮演剧中四个主要人物,尤其秦海璐、袁泉以灵动的形体表现蛇的动态,是全剧一大亮点。六位如歌队功能的男演员,既扮众僧又演众妖,还要瞬间变身为捕快、菜农、铁匠、裁缝及女人等角色,使全剧节奏行进轻巧。

更值得一提的是,与英国苏格兰国家剧院技术合作的舞台设计极为简洁,以江南民居「版筑泥墙」为灵感,筑建了九公尺高、十四公尺宽的三面高墙,和长廿公尺、宽四公尺的渠道流水,配合影像与灯光,薄烟缭绕,雾霭重重,场景转换如行云流水,时而临安城轻雨曼妙,时而妖世界诡异绚丽,时而金山寺法相庄严,有市井热闹,有斗室温存,有水漫金山,有雷锋塔塌,呈现出以虚换实的东方剧场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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