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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原著大写的《CHINA》到剧场改编的小写《china》,黎焕雄舍弃原著的日记体,为各角色找到专属的声音,并以说书、歌队的形式带入多焦点的叙事。(人力飞行剧团 提供)
编辑精选 PAR Choice

《china》 最任性的一次爱情旅程

黎焕雄向文学改编剧场挥手暂别之作

改编陈玉慧小说《CHINA》,黎焕雄的剧场新作《china》,原著的大写变成剧名的小写,也代表了黎焕雄在剧场中重新书写的距离。而一向甚少在剧场中谈论爱情的他,这次也想自我挑战:「背景是我的剧场里很难出现的历史时空,透过这个又陌生又熟悉的微妙距离,我能如何描述爱情?如何呈现两人在一起是什么状态,是化学作用、温差的奇妙机制?或是没有设限、甚至跨越性别、跨越外在的形体?」

改编陈玉慧小说《CHINA》,黎焕雄的剧场新作《china》,原著的大写变成剧名的小写,也代表了黎焕雄在剧场中重新书写的距离。而一向甚少在剧场中谈论爱情的他,这次也想自我挑战:「背景是我的剧场里很难出现的历史时空,透过这个又陌生又熟悉的微妙距离,我能如何描述爱情?如何呈现两人在一起是什么状态,是化学作用、温差的奇妙机制?或是没有设限、甚至跨越性别、跨越外在的形体?」

人力飞行剧团《china

11/1516  1930   11/1617  1430

台北 国家戏剧院

INFO  02-27372717

那欧洲来的异国男子,满怀爱情忧愁、手拎奇特药名的中药包,在清朝的中国古城里拖著恍惚的病体,却乍见触动心弦的谜样东方女子。另一个爱情发生的瞬间,是前一个爱情枯萎的病征;突然静止的宇宙,是流变与轮回的枢纽。失魂落魄之际,絮絮叨叨的说书人仍不知好歹地在旁轮番议论、疏离拆解,甚至还有穿越时光的调查探员,意图对照一本本的书册,追索重建每个已逝的当下。

陈玉慧原著《CHINA》以十八世纪为背景、来自萨克森的地质学家为主角,第一人称的日记体娓娓道来他因不伦之恋的失败,而接受麦森瓷器的委托,借此自我放逐遥远的中国禁城。三年前初拿到小说的黎焕雄,并不认为书中庞杂的历史背景和众多角色能放上舞台,原本想婉拒,怎知在电话中竟对作者脱口而出:「好,我要做!」他无法解释自己的冲动,却在这两年的工作中,逐渐感受到小说里牵动他的那股神秘玄奥,也才慢慢浮出为何是以这本小说作结的缘故。

「文本的选择和生命的阶段有关,一是如何让自己的创作风格达到某种程度的纯粹,再是对一个大主题的内在深挖与关注,是否和观众、这个世界有共鸣。」小说从「失败/失去」切入,很能打动黎焕雄。相较于青春的「失落」,「失去」更是人届中年的生命功课,如何面对变动之中的得失,并由此找到属于「流变」的正面哲学思考,是改编《CHINA》很重要的主题。

「十二因缘」与「中介」的哲学对话

「陈玉慧这本小说相信爱情有终极的圆满,她认为人的不完满或缺憾,是因为没有碰到对的真爱。可是我发现,她仍有最后一道防火墙:即便小说中的角色已接近那个状态了,为何想要的更多。既然还想要,就没有完成。」于是黎焕雄从自己的角度提出疑问,那么什么才叫做完成?「这次跟陈玉慧对话,一个终极的部分便是在于『悬念』和『圆满』。所以剧场里的故事强调的是一种『中介』的旅程状态。」就像原作者与她的角色来到剧场的改变、文学与剧场创作的互为对照、身为中国人的女主角因家庭关系而选择西方的宗教、跨越国族和地理的爱情、东西方之间的旅程及生命本身的流变。这些都属于「是完成也没有完成、是起点也是终点、是考验其实也是本质」的中介思考。而为了能让中介的概念更完整地被表达,黎焕雄在戏中特地冒险地放进东方的宗教观「十二因缘」,试图让轮回推演的机制与中介状态形成有趣的对话。

这也是流变与爱情的关系。黎焕雄自承,过去很少如此正面地谈论爱情,死亡才是创作上的主题,反而从未摊牌过他对爱情的观点,「所以我在想,自己能否挑战一下。背景是我的剧场里很难出现的历史时空,透过这个又陌生又熟悉的微妙距离,我能如何描述爱情?如何呈现两人在一起是什么状态,是化学作用、温差的奇妙机制?或是没有设限、甚至跨越性别、跨越外在的形体?而人物要追求的是爱情、欲望、艺术,还是混杂的一切?」每个作品对创作者来说都有不同阶段的内在的重要性,黎焕雄说,因为在创作上的任性,这是平衡感拉到最紧绷的一次;而对中年创作者来说,「任性」相对必须要有更大的承担。

追寻陌生自己的任性旅程

从原著大写的《CHINA》到剧场改编的小写《china》,原著的比例仅占不到一半,其他的素材、对话与线条都是和演员另外延伸出来。黎焕雄舍弃原著的日记体,为各角色找到专属的声音,并以说书、歌队的形式带入多焦点的叙事;尽管简化小说的情节和角色,简化后多出的空间又将剧场的叙事复杂化,建立出舒展、眺望的时空剧场。如此不安分的创作手法,既开放后设的哲学辩证,又强调剧场的本质和穿透感。贯穿故事的戏班子,由两个本相即为演员的角色,在一逗一捧之间,同时讨论了好几层的关系:表演的状态、模仿和原创、虚构与后设空间、真假进出的辩证。在这个可以拉开、任性自由的表现形式里,更能突显真实与名色的关系。

就好比剧中欧洲男子对中国的认知,究竟是真实的面貌或想像的风景?延续剧中关于玉的仿古论述,黎焕雄采用许多挪移的趣味,试图打开想像的世界版图。也在错置混搭的旅行中,不断回归自我的永恒追寻。他感到,透过《china》,无论是文学改编的多重对话或形式手法,都达到自己风格上错综复杂的极致,加上这次的创作经验,他「非常大块地找到陌生的自己」。基于时间上的紧迫性,黎焕雄觉得他与文学的渊源阶段该告一段落,下一阶段应是追著那个陌生的自己。剧场之于他,始终是最任性的生命旅程,他在《china》中为观众带来流变的微妙思辩,而《china》则传递给他隐约的下一站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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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改编剧场是一种哲学交换

出身中文系而非戏剧科班,文学与创作向来是黎焕雄的生命追寻。因此,改编文学于剧场形式,对他而言是一种十分具体的血缘关系;以剧场创作者的身分和小说作者对话,重点便不在于所谓的忠实再现或对原著的歌颂,而是观点上的交手、哲学性的交换。

文学改编剧场的意义,因此在黎焕雄的作品里,毋宁更是一种后设阅读与延伸的再创作。小说进了剧场,透过他的新诠唱出更繁复的声调,交由角色各自说下去的故事,就如同平行时空里的复语,一次黑洞中生命想像与辩诘的风暴,愈发彰显两小时浮梦人生的哲学思考。

剧场创作之路至今,将近三分之二为文学改编,从陈映真、骆以军、安部公房、宫泽贤治,到近年改编几米绘本的音乐剧与陈俊志的《台北爸爸‧纽约妈妈》,黎焕雄都是以「交换」作为剧场创作的基底。例如:从几米明亮的童趣与淡淡哀愁中,挖掘出卡夫卡式的黑色幽默与焦虑;陈俊志自我剖白的青春残酷和家族历史,则转化为超现实的原谅。这些交换不仅是与作者朋友的对话,也在提炼文本属于剧场空间的现场性以及有机的激荡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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