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乐富与叶绿娜(颜涵正 摄)
艺次元曼波 HEART to HEART

交手卅五年 钢琴上的双人世界

魏乐富 ╳ 叶绿娜

每当谈起魏乐富、叶绿娜这对钢琴夫妻档,总让人想起海涅的诗《北国之松》,和诗人笔下那在白雪皑皑的北国孤挺的一棵松,爱恋想望著热带南岛上的一株棕榈!魏乐富来自德国,一个与台湾风格迥异的国度,严谨、守时、一板一眼、条理分明,是甚么样的吸引力让他远渡重洋而来,与他口中那位随性、不拘小节、想到什么做什么的妻子叶绿娜携手走过了卅多个寒暑?!

音乐以外,魏乐富还有很多兴趣:文学、绘画、珍玩收藏,这些兴趣也自然而然成为叶绿娜乐此不疲的爱好。比起谈论自己时的言简意赅,叶绿娜对夫婿魏乐富的一切更显滔滔不绝。访谈的前一晚,两夫妻才心血来潮,录制舒曼的《叙事诗》作品122到深夜两点,由魏乐富以德文朗诵叙事诗《荒野的男孩》(诗/黑伯尔 Friedrich Hebbel),叶绿娜钢琴伴奏(音乐/舒曼),一个美丽的夫唱妇随画面,于焉在眼前开展。

每当谈起魏乐富、叶绿娜这对钢琴夫妻档,总让人想起海涅的诗《北国之松》,和诗人笔下那在白雪皑皑的北国孤挺的一棵松,爱恋想望著热带南岛上的一株棕榈!魏乐富来自德国,一个与台湾风格迥异的国度,严谨、守时、一板一眼、条理分明,是甚么样的吸引力让他远渡重洋而来,与他口中那位随性、不拘小节、想到什么做什么的妻子叶绿娜携手走过了卅多个寒暑?!

音乐以外,魏乐富还有很多兴趣:文学、绘画、珍玩收藏,这些兴趣也自然而然成为叶绿娜乐此不疲的爱好。比起谈论自己时的言简意赅,叶绿娜对夫婿魏乐富的一切更显滔滔不绝。访谈的前一晚,两夫妻才心血来潮,录制舒曼的《叙事诗》作品122到深夜两点,由魏乐富以德文朗诵叙事诗《荒野的男孩》(诗/黑伯尔 Friedrich Hebbel),叶绿娜钢琴伴奏(音乐/舒曼),一个美丽的夫唱妇随画面,于焉在眼前开展。

魏乐富&叶绿娜双钢琴35周年音乐会

6/26  19:30台北 国家音乐厅

INFO  02-27715676

Q:两位老师来自南辕北辙的文化背景,可否与我们分享两位是怎样的一种个性结合?

乐富(以下简称魏):(拉起妻子的左手)看,她的手上没有什么?

叶绿娜(以下简称叶):(愣了一下,大笑)没有手表!

魏:对!永远没有手表!你们可以想像一个人从来不戴表吗?不戴表怎么知道时间?

叶:但是,我自己都会知道时间啊,我并不需要手表!我自己会感觉到时间的!

魏:(狐疑地笑)嗯,妳确定妳可以「感觉」到时间吗?而不是变成让大家配合妳?

叶:真的,我会感觉到我现在该做什么事了。好吧,我承认,我很随兴。魏老师是那种凡事都要事先规划,永远都要比约定时间早到的性格,不过,也因为我随兴,所以相对之下我比较有弹性呀!

Q:这些性格上的差异,是否也如实地反映在两位的钢琴演绎上呢?在双钢琴演奏上,两人会因为理念或音色的不同必须进行磨合吗?

叶:其实谱上已经规定了一些范畴,所以没办法毫无边际地去发挥,而我们演奏时必须按照作曲家的指示来弹奏,所以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需要进行磨合,只需要依照谱的指示演奏出来而已。

魏:其实听众要分得出来两架钢琴的不同音色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当然,也有像霍洛维兹(V. Horowitz )那样的神人,可以左手和右手演奏出完全不一样的音色,但这毕竟是少数。而且,有时也要考虑到曲子的特色,有的曲子,双钢琴的分配就是一架钢琴弹主旋律,另一架钢琴弹伴奏,那么大家只要做好自己的角色即可,不太会有冲突;当然,也有像浦朗克(F. J. M. Poulenc)那样,两架钢琴会彼此以对话形式表现,那就又是另一种情境。所以应该要视曲子而定。

Q:魏老师来台卅多年了,还记得最初对台湾的印象吗?是否有过哪些文化上的冲击?

魏:其实会来台湾,而且在这里长住下来,是一个偶然。

叶:对,我们当初其实是计划要到美国,却因为一个证件没办好,阴错阳差地回了台湾,(望向魏乐富)你要聊聊我们那个火车的故事吗?

魏:对,因为一台开往汉堡的火车,让我来到了台湾,而且一留就是这么多年。那时候,我们要赶往汉堡补办去美国的证件,在往汉堡的火车上,我想用洗手间,于是跑到了隔壁车厢,结果等我出来,怎么感觉火车停住不动?它应该早就要开动才对,后来才发现车厢的门被关上,我回不去原来的车厢了,而这列火车从这节车厢开始会停在本站,另外半截才会继续开往汉堡!

叶:对,当时他所有的衣服、行李都和我在一个车厢,他却被留在另一节火车里,没有继续前行。所以他就请人广播,叫我下车,他会马上过来和我会合。总之,当时一切都很混乱,所以后来我们就没去美国了,而是阴错阳差地回到了台湾,哈哈!

魏:我一开始觉得台湾很好玩,最特别的是,你们对时间和空间的感觉和西方人很不一样。西方的语言有比喻、介系词,欧洲的文化建构在空间的概念下,所以平常使用很多介系词,比如前、后、上、下、里、外;可是你们的语言比较没有这些,你们的文化并非以空间为主,而是建构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上,我当时想,哇,这样也能活下去啊?!还有,以前台湾人对未来并不感到焦虑,好像发生了可怕的事情,例如厕所的东西坏了、台风来吹翻屋顶了都没关系,这要是在德国,早就让家里的父母紧张抓狂了!但是,卅多年过去了,我好像也对这些事情慢慢麻木,如果发生了,我好像也变得没关系了呢!

叶:对,另外就是台湾人对待时间的方式让他很不习惯,他总是说,如果德国人跟你约定一个时间,就表示你最晚在那时一定要到那里,但是,在台湾,那表示你「最早」要到那里,哈哈!

Q:这么大的文化冲击,会让魏老师泛起乡愁吗?听说叶老师厨艺精湛,所以,当魏老师思乡时,叶老师会为他煮一餐马铃薯佐德国猪脚来一解乡愁吗?

魏:我一年回德国两次,每次回去,我的乡愁就被「破坏」了!

叶:其实,也不用亲自下厨,因为我们家隔壁就有一家很不错的德国餐厅。

魏:哈,那是巴伐利亚菜耶!巴伐利亚对德国人来说是外国!(相视而笑)(按:巴伐利亚人一直到今天都坚持他们不属于德国。)

Q:两位老师最近又将演奏李斯特的《魔鬼圆舞曲》,而魏乐富老师曾写过一个趣味短篇小说《钢琴家之手》就是以《魔鬼圆舞曲》为背景所写成的,讲述一个杰出的钢琴家在练习这首《魔鬼圆舞曲》时,出现了一堆黑蜘蛛,进而衍生的一连串故事,是否能为我们介绍一下这部短篇小说与《魔鬼圆舞曲》的关联?

魏:这篇小说的灵感其实来自十九世纪作家哥特赫福(Jeremias Gotthelf)的小说《黑蜘蛛》Die schwarze Spinne,他写的这个就跟魔鬼有关系,故事里有个女的让魔鬼亲了一下,结果这个吻就变成一个黑色的东西,然后这个黑色的东西就变成一只蜘蛛。蜘蛛会生小蜘蛛,每个碰到蜘蛛的人都会死掉,然后,这蜘蛛被留在一栋房子里,几百年以后,有人把它拿来酿酒,结果这蜘蛛又从酒里面跑了出来……因为我从小就很喜欢这个故事,就把钢琴家那双练习《魔鬼圆舞曲》的手想像成蜘蛛,然后变出愈来愈多蜘蛛,还冲向他的乐迷造成恐慌,就这样写成了一个惊悚短篇。

叶:其实那个时候会创作这些故事,主要是为了要供稿给当时的杂志还有报纸,因为每个月都必须要交出一篇,所以就写了这一系列。

魏:唉,没办法,台湾的编辑催稿催得急啊……(摊手苦笑)

Q:这个故事内容充满著想像力,还描绘到疯狂乐迷会跟踪钢琴家,钢琴家签名签到手快废了,还必须利用国家音乐厅里面的密道去躲避疯狂粉丝,内容十分有趣!

叶:对啊,那个时候国家音乐厅才刚刚盖好,所以有了一些点子,把这些都融合到故事里面,哈哈。其实我们还有一篇《我的死亡真相》也和这篇类似,那是取材自我俩同学的故事,讲一个人看到了自己的死亡。那个灵感是因为我们同学有一天在学校的公布栏张贴了一个和他自己同名同姓的讣闻,然后自己消失了三个礼拜,我们大家都以为他真的死了,结果其实不是,只不过是同名同姓而已!

Q:另外,魏乐富老师也写了《浮士德》,可是非常特别地是您写了《浮士德.喜剧》,我们知道歌德写的是《浮士德.悲剧》,可以来聊聊您的《浮士德.喜剧》吗?

魏:哇噢,这个不是悲剧,是个喜悲剧!但是,歌德不是第一个写「浮士德」的人,在中世纪就已经有很多人写了这个题材,然后像汤玛斯曼(Thomas Mann)也写了《浮士德博士》。我写这个,是因为当时我已经写了蛮多的诗,又写了很可怕的魔鬼,这样的话有一点太可怕了,应该需要一个反差的角色,因为不可能只写一个这么负面这么可怕的魔鬼,所以我需要不同性格的角色,于是我就尝试性玩一玩,看看有没有办法写出一个与梅菲斯特(Mephisto,魔鬼)有对话的「浮士德」,便就用了很多我以前写过的诗,把它们放进这个作品里。

叶:他在写这个浮士德的时候,人在旧金山,他就在大街上边走路边讲边写,我的姪女们看了都「哇」地大为惊叹。

魏:我的浮士德是一个钢琴老师。

叶:然后那个魔鬼是一个女学生。

魏:NO!NO!NO!玛格丽特(女主角)是女学生,那个魔鬼是那个女学生的爸爸!

叶:不过我想,这个不能是突然写出来的,应该是说,这是从小就看了那么多,然后突然有一天,有了灵感或别人想要你写些什么,你就把它们加起来,这不会是突然有的,不可能的。

Q:魏老师写了很多有趣的诗,叶老师的文笔也很不错,可以简单与我们分享两位老师的文学之爱吗?

魏:我最近写了一个有关「时光机」的十四行诗,第一段用现代德文、第二段模仿路德时代的德文、第三段模仿中古世纪的德文,大概就像《尼贝龙根之歌》那样,最后再回到现代德文。

叶:也就是他把文字转化成时光机器,从现代乘著时光机回到了十六世纪,或返回了中世纪,再回到现代那样。他很喜欢把玩文字,其实德国的音乐家以前都要学这些修辞学,用各种不同的押韵、字母对换、位移(如回文)制造出各种不同的趣味,中文似乎就缺少这样的可能性,有些可惜。其实音乐都是从诗歌、声韵演变来的,所以文学对音乐非常重要!

Q:老师们的居家古色古香,从进门处就看到三彩陶,屋内也有不少收藏品,所以搜集古物也是两位老师的兴趣吗?

叶:这些收藏有点故事,主要是我以前的一位副修学生后来以此为业,许多你们现在看到的摆饰都是从他那里来的。这里面有些东西看似古老,不过应该是仿的东西。学生告诉我,某些仿制品可以做到很像,甚至是去挖掘地层下的古代泥土,用那些泥土去重新模仿捏制的,所以就算拿去化验,也验不出来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后来我们发现怎么一样的东西愈来愈多,所以我们想,有些很有可能是仿的吧!不过,主要拿来居家装饰,所以真的假的其实没有什么关系。

魏:我还有收藏尿壶!(开始一一搬出他的各式尿壶收藏品)这个是简单的尿壶、这个是小孩用的、这个有椅子加附在上的是有钱人家用的、这个是女用的,还有这个你们猜猜是谁用的?(他得意地拿了个迷你版在手上,大家都猜是婴儿用的。)

叶:(大笑)那是别人送的啦!不是尿壶,是以前人写书法时给砚台斟水用的,只是形状看起来很像,所以魏老师都把它们凑在一起。这些尿壶大都是人家送给他的,里面有些奇怪的沉淀物,大概是真有用过吧?哈哈!这些尿壶不管是真是假,反正都是亲手做的,也算是手工艺!

其实魏老师平常对洗碗都没兴趣,但是有人告诉他尿壶要拿去泡漂白水,他还真的就每个都很认真去泡了耶!哎唷,我的天啊(笑)。还有他有阵子好生气,因为大家只想要来采访他谈这个!

魏:(转头)会不会专访照片刊出来,只有一张我拿著尿壶的照片?

(全场大笑)

专栏广告图片
欢迎加入 PAR付费会员 或 两厅院会员
阅读完整精彩内容!
欢迎加入付费会员阅读此篇内容
立即加入PAR杂志付费会员立即加入PAR杂志付费会员立即加入PAR杂志付费会员
Authors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