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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念真与吴定谦父子合照。(许斌 摄)
艺次元曼波 HEART to HEART

舞台父子档 互为羁绊的影子

吴念真╳吴定谦

吴念真,台湾最会说故事的男人,却始终摆脱不了焦虑和忧郁的影子。吴定谦,一般人对他最大的印象仍是「吴念真的儿子」,他在剧场多年,也参与各种演出、编导,但始终仍像是一道父亲的影子。

吴念真历经多次家人死亡事件,这些悲苦的经验成了他创作的养分,而在这些家族重大事件里,吴定谦一直扮演默默的旁观角色,这种旁观亲人的苦痛,在他的生命里生了根,产生微妙的影响。

父子两人的创作题材常常围绕著家庭,吴念真老练捉准观众悲喜的神经,吴定谦则是学院派出身,讲求的是演员创作的空间,排练场上,老吴有效率,小吴则是勤写笔记。

既然是父子,又关心家庭题材,儿子却说老爸的日子很无聊,没什么值得好奇;老爸说,尊重儿子做为独立的个体,会告诉你的事就会告诉你,不想说的秘密你也别问。他们倒是彻底把对方当成影子了。

吴念真,台湾最会说故事的男人,却始终摆脱不了焦虑和忧郁的影子。吴定谦,一般人对他最大的印象仍是「吴念真的儿子」,他在剧场多年,也参与各种演出、编导,但始终仍像是一道父亲的影子。

吴念真历经多次家人死亡事件,这些悲苦的经验成了他创作的养分,而在这些家族重大事件里,吴定谦一直扮演默默的旁观角色,这种旁观亲人的苦痛,在他的生命里生了根,产生微妙的影响。

父子两人的创作题材常常围绕著家庭,吴念真老练捉准观众悲喜的神经,吴定谦则是学院派出身,讲求的是演员创作的空间,排练场上,老吴有效率,小吴则是勤写笔记。

既然是父子,又关心家庭题材,儿子却说老爸的日子很无聊,没什么值得好奇;老爸说,尊重儿子做为独立的个体,会告诉你的事就会告诉你,不想说的秘密你也别问。他们倒是彻底把对方当成影子了。

绿光世界大剧场《八月,在我家》

3/28~30  19:30   3/30  14:30

台北市社教馆城市舞台

INFO  02-23956838

Q:这次的新戏《八月,在我家》以家庭为主题,两位导演的创作也常出现家庭的主题,以家庭为主题的创作最大的障碍是什么?

吴念真(以下简称真):家是所有创作者最先了解的世界,是最基本的。日本四五十年前就拍《东京物语》,讲经济发展之下,家庭的崩解,可是台湾社会的家庭天天在崩解,却没人去写这样的故事。你看王永庆死掉,不同房的小孩抢财产抢成什么样子,都崩解成这样了。连外面的小孩都跑出来,大家全翻脸了。家庭的崩解早就开始了。

很多创作者是不愿意去写这样的题材,因为离自己太近了,我就有这样的例子。我手下的工作人员去拍了一个电视剧,其中一个小细节很像我家里发生的故事,我的妈妈姐姐都跑来问,为什么把家里的事拍出来?跑来兴师问罪,搞得很不愉快,可是那明明不是我写的。

其实,我写过一篇跟我弟弟有关的文章,题目叫〈遗书〉。中国有人想找我拍这个题目,我不愿意,因为我写剧本,一定会把更多真实的细节写出来,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个事情,我也会怕啊,不如把版权卖给你,你去写去拍。我没办法去写这么近的题材。

吴定谦(以下简称谦):我能了解这个心情。(真:不过他没有这种题材可以写,因为我们家三人都很无聊,没有什么人去世。)所以,可能写一篇〈老人与狗〉。

《八月在我家》的原作剧本作者坦承,这是他自己半自传的故事,他写的时候不知道是有多痛苦。这对创作者来说,也许也是一种治疗,把许多创伤和痛苦投射到里面,作者把每个人的性格看得很透彻,有什么缺点都一清二楚,但这也是痛苦的来源。

然而,因为发生在家庭里,每个人物都紧紧扣在一起,所以每个人都要很立体,只要有一个人稍微不诚实或浮夸,整个戏就会不诚恳,很容易露出马脚。

我还没遇过像我爸说的那种「离自己太近」的事,不过,我导《出口》这出戏时,第一次有类似的感受。感觉这个戏像在跟自己、跟家人说话,有投射的地方。导戏这件事,你能理解里头某些情感,但不用把自己最不堪的东西剥出来。

借由不断排练,让情绪作为出口。很多情绪可以借由表演,把情绪折好,放在抽屉里。

Q:定谦成长在正常的家庭,要如何去理解家庭的崩解?

真:所以吴定谦每次只能抱怨小时候弹钢琴不认真,被妈妈用衣架打。他妈觉得很委屈,怎么只有打一次,就一直拿出来讲。(谦:哪有,不只一次啦!)他每次为了去看卡通,就咚咚咚弹很快乱弹一通。我问他怎么弹这么快,他说音乐家都弹这么快。

谦:我们这个世代很多都是一个小孩,甚至是没有小孩。大家族每年回去,以前过年,大家聚在一起,你还是会想到一些场景,比如很细微的地方,过年一定会吃到阿嬷的鸡卷和萝卜排骨汤,那汤不会冒烟,因为上面一层油,都把热气锁住了。很多很细微的东西,这些细小的东西就是家族的印象。

我爸经历过的事,我一定也经历过,像阿公过世我也在场。

Q:两位是如何经历那些家庭中的死亡事件?

真:他外公有十一个小孩,他是唯一一个亲眼目睹看到外公被急救的样子。因为我们刚好去看他,外公那时因为要去美国,所以去医院做健康检查,从检查突然心脏病发送加护病房,亲眼看到。两个舅舅都是医生,当场急救自己的爸爸。

这个场景就算拍成电视剧也很煽情,但就真的发生了,你想想看,一个小男孩站在门外看阿公被救,儿子在帮爸爸电击,女儿一直念指数给医生听,然后两个医生救的是自己的父亲,手在发抖,一直念观世音妈拜托让我能顺利把管子插进去,他已经是主治医生了耶,很有经验了,但遇到救的是亲人竟然还是这样六神无主,最后管子插进去了,三个人在外面抱头痛哭。

我们以大人的视角看到的是现场荒乱的一面,像我儿子那么小,这个场景给他带来的冲击一定是另一种感受。他这么小,怎么理解这样的事?

一个受日本教育的坚硬的父亲,就要走了,一切太临时了,他还想著要出国玩,衣服里还带著支票。但这时他说不出话,拿一个板子用奇异笔写遗言,每一个家人都拿到他亲笔的交代事项。我的这张就是:烟勿抽太多,照顾小孩及太太。你看到那种人在困顿里坚硬的情感。

谦:那是动物的本能,你再小还是知道事情不对了。不只外公的死亡我目睹了,连阿公(祖父)走了,我也间接参与。

我小时候听不太懂台语, 那天我看到爸爸一接到电话,听不懂他在讲什么,我就看到爸爸带著人冲出去,他叫我好好顾阿嬷,就走了。我看到阿嬷一个人像木头呆坐在椅子上。阿嬷本来是个很多话的老人,但突然不讲话了,不知道过多久,开始大声哭,叔叔买了便当回来,我还记得是韭菜水饺。

真:小时候我也带他去加护病房看过阿公,我们不给他进去,他就站在门口看,这些事,他都在场,这些事也都在他日后的生命发生一些影响。

像我妹妹过世时,他去照顾我妹妹的女儿,结果记者趴在窗户拍,他也在现场,看到这么多人,他怎么看这样的事?我常在想,这样的经历,在他日后的人生一定有某个片刻会跳出来。

Q:一起导戏,怎么解决意见不同的时刻?

真:我会尊重他啦。剧本是我改的,改得接近台湾社会状况,戏里的演员全都很优秀,有些还是他的老师,演员可以自己走,我到最后只会去看戏里情绪的流畅程度。基本上,我比较现实,从台湾观众来看,什么样的方式,比较快进入情绪。台湾的观众跟西方不一样,西方观众会从人物的对白里去做抽象思考,台湾观众没那么厉害啦,还是需要即席感受到演员的情绪,我做广告电影这么多年了,观众的反应,我很清楚。

有些时候真的不想让专家学者讨论这个,尤其这些专家受的是西方教育,以西方理论的观点来看台湾的观众,是有落差。我觉得戏剧就是要跟观众在一起。

我导戏是纯感觉,我没受过这个领域的专业训练,我常觉得我只是一个观众代表而已。我只负责看戏的情绪有没有流畅,哪里卡住。

谦:他意思是说,我是学院派啦,我们有时候排练会讨论,有些东西可以拿掉,直觉不一样。比如,剧的结局要不要拥抱,我们意见不同,他觉得不要留。

真:原剧本的结局,所有人都走了,妈妈对著空空的舞台说:都走了,都走了。佣人就上前抱住她,唱原住民的歌。这是美国版的结局,如果在台湾,一个佣人去抱著主人,我反而会觉得鬼鬼的。妈妈在下面找家人,感叹大家都走了,然后原住民佣人如果是在楼上唱著歌,佣人在楼上工作不知家庭的状况,而歌的内容也许我们都会在的、大家都会在一起,这样的气氛感觉。

谦:这也是一个氛围,但我觉得,如果没有那个抱的动作,观众不见得会感受得到这些情绪。家里就剩两个人,一个在扫地边唱歌,一个在楼下找东西,问人都去哪了,这也太惨了吧。这,这不就是你跟你老婆在家里的状况吗?你常常在找眼镜。

真:很多人说我是煽情之王,怎么我儿子在这时候比我还煽情?

Q:两位导戏的风格有何不同?

真:我在乎速度跟效率。有时候排戏的时候,老先生讲一句话,胜过年轻导演去一一说服。我会把昨天排过的戏看过一遍,看情绪从哪里上来,然后突然哪里淡掉,然后跟演员说,这个淡掉的地方不够,所以你的台词要怎么讲才会补足。

这跟我的工作有关系,广告很快速嘛,我已经知道这个状况可以达成什么效果,所以直接两三句话讲完,告诉演员怎么做。但舞台剧不一样嘛,喜欢坐下来一起讨论。

谦:我们把所有的演员都视为创作者,他们有他们的表达空间。(对我来说,他们就是工具啊。没啦,开玩笑。)

因为他的经验比较多,直觉很准。对很多戏的情绪、诠释都很准确。但我觉得演员对很多东西的想法有他们的选择和原因。我并不急著去改,比如大家还拿著剧本边念边演时,对戏不是那么熟悉,急著去改,他们不见得会记得。

他会把当下的氛围讲得很清楚。

真:编剧本身是一个技术,这场戏在剧里面到底是什么功能,到底是为什么?编剧非常清楚,所以我可以把每个当下角色的情绪讲得很清楚。我知道什么可以拿,什么可以不要,所以我会比较急切。

我虽然是个导演,在这出戏,我比较像是观众代表,最后在整排的时候,会介入戏的情绪起伏掌控比较多一点。

感觉有时比合理重要,舞台剧很讲求走位,光线走到哪里。我没有受过那些走位光线的专业训练,而且我的演员又不听话,像李永丰常常跑到没有光的地方演戏,你骂他也没用。从这个角度来看,我的工作很不严谨,感觉和情绪反而最重要。

相反的,我常觉得他工作太严谨,我有次去看他导戏,《出口》,戏导完,给演员的notes,一、二、三、四……好几点一直列下来,好几张纸。怎会这样?我反而很少,我全在脑子只有几点记得而已,没那么多notes,可能因为我不是专业训练的关系。

谦:Notes像我现在愈写愈少了,我后来明白那些细小的notes并没那么重要,要记住的是大的错误和方向问题。

Q:这种不同的工作态度,是不是也是世代的差异?

真:我从年轻到现在都是身兼数职,白天在医院上班,晚上在上课,还写剧本。到了期中考我还在写剧本。会计又不好念,结果期中考那次写出来的剧本还得到金马奖。我一直都是一次做很多件事。

谦:我习惯只做一件事,会为了导戏,把其他的事情刻意排开。最近生活上唯一的事,就是做《八月,在我家》这档戏。

我觉得我爸那个世代的人,对自己很严很坏。有压力嘛,对经济、对创作上,外表一派轻松,但内在很焦虑。对自己的创作很焦虑,应该要写好东西,要写出更多的东西。我倒不会羡慕爸爸的那个年代,不见得我在那个年代就一定会变成怎样的咖,搞不好还是一个「鲁蛇」(loser)。

真:我对他们这代充满同情,我们那个世代很苦,我觉得最大的不同,我们还有点信心:只要努力一点就会有好的成就。但现在年轻一代的环境已经被我们这一代弄得乱七八糟了,现在的小孩是:辛苦只是为了活著,再努力也不一定有机会。压力比我们还大。我们这一代廿七、八岁努力一点都能买房子,但现在不可能了。

我们那个时代,视界还没开,可以傻傻自已埋头去做。但现在的世代眼界不同,要做的东西是跟全世界的人竞争,很多不同国家的人都能进来做不同的东西,所以这个世代「鲁蛇」应该会更多了。比我们更辛苦。

Q: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想问对方的秘密?

真:你可能不知道,我常跟我太太讲,小孩有小孩的隐私,儿子的事不要问太多,他愿意跟你讲就会跟你讲,他如果什么事都不愿意跟你讲,那是我们做父亲的失败。所以他有什么事不跟我讲,我也觉得OK。

我不会想知道他什么事,每个生命都是独立的,我在做什么事,我妈妈问我,我也会觉得很烦。所以我不知道跟我太太说过多少次,儿子在做什么事都不要去问他。如果事情挫折很多,情绪低落,你也不要问,他年龄也大了,应该要对自己负责了。我不会去过问。

他有时在脸书跟大家讲的事,他也不见得跟我讲。比如他在脸书上跟大家讲他跑了几公里,但他不会跟我讲,但这样就好了。也没有关系。

谦:撇开父亲身分,他是一个把眼光留在当代社会上的人,他会看到一些事情,理解一些事。就算不是父子关系,他还是能懂这个年纪的世界。

不过,小孩都不太让父母担心,像是重感冒,很多生活细节不见得都会跟父亲说。至于对爸爸的好奇,我觉得我爸回家的生活很单调,没有应酬,回家洗澡,之后就开始敲键盘。我对他也没太多的好奇。

Q:两位可以谈谈对未来的想像吗?

真:我是一个很难快乐的人。我是一个没自信的人,我做很多事都觉得不及格,觉得一直想去试,却一直没达到心中的那个标准。

有一天,他生一个小孩,我抱他起来,我要跟他说什么?跟他说:你阿公以前拍过维骨力广告,是这样吗?阿公曾经做了什么呢?我讲不出来。好像该有什么东西可以跟后代说:阿公做过什嘛,你总不能说,你阿公以前常常在干谯马英九,这个没意思嘛。好像该做一件事让后代的人可以记得。这是我忧郁的源头,我还是希望写点什么,将来可以骄傲地告诉自己的孙子。

我现在每天最大的安慰就是看日本节目「全能住宅改造王」,一个那么破烂的房子经过一群敬业的工匠改造后,居住的人生活得到改善,大家都笑得好开心,我觉得我被安慰到了。

谦:我不至于悲观,但还是有些焦虑,台湾人对自己蛮没有自信。我们能不能做一些什么事,可以让自己觉得骄傲?当然看到很多比我有才华的人在创作,我小时候见过几次詹朴(服装设计师),都不太讲话,之前我看到报纸上看到他,只记得他小时候默默不说话,现在变得这么厉害。

看到这些事心情很好,有些人还是在做一些很不错的事。有些人利用这个世代的优势做一些事。像我爸那个年代不可能。

我们赚不了什么大钱,但真的饿不死。其实中国愈来愈大,大家会觉得好像要去中国赚钱才是正途,这些焦虑还是有。

Q:能否谈谈对彼此最挂念的事?

真:我唯一对他的担心,就是他念这个(戏剧)之后要怎么养活自己,但想到我自己还不是做一样的事,我就释然了。像他妈有时会这样讲,我就说:你看看你先生也没让你饿死啊。

我没期望过他一定要做怎样的事过怎样的生活,我只希望他能做一些让自己快乐的事,我年轻时都没什么选择,我最讨厌人家说「人生规划」,人生规划是要有本钱的,家里有足够的钱才能让你做计划几岁要做什么。我的人生就是充满各种意外,但也没有饿死,还是活到现在。

我只是想跟儿子说,不管做什么选择都要做最好,即便是当工友也要当到最好的工友。我当工友也当得很好,年轻时在办公室里当工友,假日还跑去办公室打蜡,自己去拿机器来打,我只是为了让自己管辖的区块看起来整齐舒服而已。结果别人看到说,哇,你好厉害,以后就去当打蜡师傅吧。什么?我才没有要去当打蜡师傅啦。我只是觉得这个事情太简单了,我要把事情做得很好。

谦:我还是会担心他的健康。以前小时候,会在作文里写希望爸不要抽烟,老师回:你要跟爸爸讲啊。我说我讲过很多次了,都没有用。一直到今年过年包红包,我还是在袋子写不要抽烟。不过,我现在的心情有点不同了,认为抽烟要抽就抽吧,如果这样能快乐一点也没关系。人生走过这些事,开心、心情放松、脚步放松一点就好了。他只有在对外采访跟狗玩的时候比较high,其他的时候都很低潮。

Q:如果你们彼此不是父子的话,人生会有样的不同?

真:我在家工作的时候,刚好定谦还小,有很多时间陪他成长。比如睡午觉睡一睡,醒过来就一起去垦丁。那时候工作很单纯,就是写剧本。生活也有急迫,比如催稿到每天要把电话拿起来。那时候的生活也有些困扰,像是爸妈常吵架,最后事情都跑到你身上来。也是有不快乐的事,但三个人住在小小的房子,还是很好玩。对我来说,儿子是一个责任的落实,生病要照顾。在最绝望的时候,还有一个希望在那边。如果没有生小孩,我也不知道日子会怎样?

谦:关系上,我们这些年来好像没有什么改变。只有小时候举得起来,现在举不起。我妈管理狗和管理我一样。如果我爸不是吴念真,可能不会对人有这么多同理心吧。对人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感兴趣。

可能不会念戏剧,但我会念什么呢?(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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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月17日

地点:吴念真企划制作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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