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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乐(ㄌㄜˋ?ㄩㄝˋ?)了吗?
(Norman Normal 绘)

在上下台换场的按铃声及比赛考试舞台上形形色色的表演中,脑海里突然响起了歌德(J. W. von Goethe, 1749-1832)的诗——在所有的峰顶上是静。

在所有的峰顶上

是静,

在所有的树冠上

感应

几乎没有一丝气息;

鸟儿于森林中沉匿。

稍等!很快地

你也将静谧。(注)

这是歌德最有名的诗,几乎每一位德国人皆耳熟能详。诗的视角由远至近,由天地至动物而于人,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境。一种于静谧中通体舒畅的喜乐抑或是安静中,心如明镜台,五感六识随著心灵驰骋超绽放的体悟。

2023年疫情后,表演艺术需要什么?在探讨这个问题前,还需回溯创作及表演的根源——理想!艺术家为理想而活,进而产生克服现实障碍的动力;巴赫因深知大键琴的缺陷而于写给儿子们的教材——创意曲内页写上除了要清楚地弹奏二声部与三声部,更重要地莫过于寻找一种如歌的弹法。贝多芬当年的早期钢琴还无法做出如此极端的音量对比,他却写下了心中的理想:ppp极弱或fff极强使得精神永留至今。

然而,在每日大量的社群、新型态表演,甚至是吸收庞大资料库而对答如流的ChatGPT前,要能够厘清心中理想,不随波逐流著实非常困难。唯有内心真正的宁静,方能听见自己的理想,因此,歌德的诗突然浮现于我心中——在所有的峰顶上是静。这诸多不同理想的擦撞,使得艺术的领空有著最绚烂的火花。如19世纪中叶,布拉姆斯与李斯特、华格纳等所开展之浪漫的战争(War of the Romantics)所见。布拉姆斯眼看恩人舒曼所创《新音乐杂志》(Die Neue Zeitschrift für Musik)于舒曼逝世后沦为抨击他们所坚信美学的工具,揭开与李斯特及华格纳等新德国学派(New German School)主力之信念之战。李斯特在布拉姆斯眼中几乎摒弃了传统的曲式,如他的交响诗;离经叛道的和声进行加上使音乐通俗化的标题音乐如《浮士德交响曲》等,一再挑战布拉姆斯对美学理想的底线。

但这百年来的思辨却孕育了欧洲文化的深度与广度,更培育了人民的气质与爱音乐的素养。今年2月,我带著精心策划的独奏会「一日三情—爱情篇」至德国演出,满心期待与德国观众分享舒曼夫妇与布拉姆斯的书信,为音乐会的曲目引言铺陈。礼貌性知会当地场馆后,他们表示:「听众只喜欢听音乐,无需说话。」这让我百感交集,一则感恩当地听众真的就是来听音乐,不是因为名气或话题性;另一则觉得,寻到作曲家以强烈文字表达音乐中的理想,却无缘告诉观众,深感可惜。在心中上演好几场「浪漫的战争」,最后仍旧朗读了德文原始书信,分享布拉姆斯与舒曼夫妇满腔热血的文字。原先习惯以纯音乐为主的场馆,一改先前态度,反而很喜欢这些简短但有力的文字,非常热情地给予回应。谁说布拉姆斯对经典的坚持与李斯特对创新的热情,两者间的战争至今不是不断反复上演呢?

2023年疫情后的表演艺术无疑更加蓬勃,历经疫情的洗礼与沉淀,许多新的跨域及演出形式产生,而经典依旧,甚至不停擦出新火花。2021年10月我于表演艺术图书馆策展「萧邦展」时即发现,萧邦大赛中刘晓禹以独特的萧邦诠释夺冠。这在过去波兰评审为捍卫萧邦的经典诠释下,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主委最后讲评道,他们开始思考到底2020年的萧邦应有什么可能性,在萧邦的风骨、品味与适当的分寸下,难道目眩神迷、巧夺天工的诠释就真的不萧邦了吗?更令人振奋的是,于不到一年的时间,英雄出少年,刘晓禹之后居然又出了任奫灿(YunChan Lim),同样的萧邦《唐乔望尼变奏曲》竟可弹出完全不同面向,令人佩服的诠释!

看著这不同理想擦出的漫天烟花,能够静心享受是何等的幸褔喜乐,你喜乐了吗?

注:

原文为:Über allen Gipfeln/Ist Ruh',/In allen Wipfeln/Spürest Du/Kaum einen Hauch;/Die Vögelein schweigen im Walde./Warte nur! Balde/Ruhest du au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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