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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月亮》(林韶安 摄)
特别企画 Feature 给麻瓜的AI使用说明书

身体的失落、消亡与生机

回顾科技舞蹈中的人╱机关系

近年常见于「科技舞蹈」(注1)的创作主轴,时常聚焦科技、机器与人类身体的界线,以及两者的纠缠与拉锯。可惜的是,作品中所涉及的身体与主体性论题,却仍未被充分讨论与细究。

科技、技术、机器与身体、主体、存有之间,往往被理解成为对立与互相竞逐的,尤其如今的AI愈来愈具有高度学习和自我进化能力,不仅挑战何谓「人」的创造力,甚至更威胁到「人」的存在基础,于是AI在召唤的是一个反复出现的命题:究竟人类身体会掌控科技,抑或是科技会控制身体。当「身体」与「科技」成为二元对立的主体问题,从此二元性开展出的辩证,便总围绕在是人类的肉身身体作为主体,还是肉身身体将被科技消除主体,而此主体悖论可能的解方,往往指向人机共构的「赛博格」(cyborg)。

在这条轴线上,2012年编舞家黄翊聚焦人机共舞的《黄翊与库卡》是经典案例,2019年编舞家郑宗龙的《毛月亮》,则在企图挖掘科技宰制里具原始性的肉身骚动中,显露出肉身身体本位者对于科技物充满不安的恐惧。若要论目前对人╱机界线辩证地最为完整的编舞家,谢杰桦从《Second Body》到《肉身赛博格》的创作历程,应可作为其代表。

科技与身体的关系可以是非零和赛局吗?

谢杰桦于2014年创作的《Second Body》,以4组Kinect感应器架构八米见方舞台,并将点云影像以360度光雕投影覆盖于舞者身体上,企图以影像资讯入侵人类肉身并产生缠斗,但此时赛博格肉身的形象尚未建构完全。直到2023年首演的《肉身赛博格》,谢杰桦加入线上观众的串流(live-streaming)与AI生成(generative)影像,并透过视讯镜头、现场扫描、舞者手持摄影机的影像,由演算法将观众们与舞者的面孔即时生成为「脸的集合」,再变化为舞者的影像复本与数位替身(avatar),舞者再将此替身影像与部分的身体部位进行拼接。

也就是说,从《Second Body》到《肉身赛博格》的过程,是从封闭影像机器的模控系统(cybernetic),朝向更开放且不可预测的AI机器学习,且透过多重的镜头与萤幕,组装出碎裂的赛博格女体形象。然而,《肉身赛博格》最耐人寻味的,莫过于最后一幕已被赛博格化的舞者肉身与替身们,一致走向并消失在舞台后方发亮的投影机光源中,这似乎意味著编舞家认为人类的身体在经过萤幕、镜头、影像、演算法、大数据、AI的解体后,终将走向消亡。

身体与科技似乎终难以避免你死我亡的零和赛局,但当我们稍微绕道回顾舞蹈史的发展,便会发现身体与机器、科技的关系,并不必然牵涉到身体或主体的存续问题:编舞家摩斯.康宁汉(Merce Cunningham)于1980年代末已使用电脑软体Life-Forms进行创作、1991年发表用电脑编舞的作品《Trackers》,威廉・佛塞(William Forsythe)则于2000年以「电脑生成录影模式」(computer-generated recording modes)制作《即兴科技》(Improvisation Technologies)教学互动影像软体,2005年则透过动作资料库、电脑动画和影像物件,制作「同步物件」(Synchronous Objects, http://synchronousobjects.osu.edu )网站。

对这些编舞家而言,无论是透过电脑软体编辑影像、改变动作的组合和呈现方式,或是将影像软体的分层、叠加、倒转、剪辑作为创作方法之一,抑或是运用科技将身体里不可见的非肉身能量予以放大且可视化,科技并不威胁到身体,反而往往内化成编舞家的创作思路与惯用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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