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行为艺术一向以低预算、和对表演的基本要素(身体、动作、时间)及艺术的基本要素(色彩、线条、形式)的苦行僧式探索为特色,导致局限了实验的范畴。一如白妆、光头和张大嘴巴几乎成为舞踏的代名词,行为艺术已经成了对自身的简化模仿。
影片里,艺术家把浓稠的蓝色颜料刷在一名穿著西装的男人身上,逐渐将他覆盖上一层鲜艳的颜料。将一个男人抹上蓝色颜料应该是会让人动容的,但当我观看这段影片时,我感到的却是……无聊。与其说是针对这件作品,不如说是对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这档行为艺术展的不满。
我的不满有两个原因。第一,泰特为什么决定展出这件作品,而不是其他千篇一律的相似作品?与其思考这件作品的美学,我更注意到渗透在艺术「产业」里包容/排除的政治性。
其次,这段蓝色颜料影像让人有股莫名的熟悉感,这是常见的行为艺术套路,几乎在每个行为艺术展都会出现。虽然艺术家可能使用白漆、巧克力、蜂蜜、泥浆、花生酱、凡士林或其他粘稠液体代替蓝色颜料,但基本公式是相同的:用千奇百怪的液体覆盖身体=艺术。
当我思索我的反应时,才意识到我不再那么著迷于行为艺术了,这个从1960年代开始的反传统运动,已经变成对熟悉的材料和模式地不断循环。在伊夫.克莱因(Yves Klein)1960年的《人体测量法》系列行为绘画里运用身体作为人类画笔,及卡罗里.施妮曼(Carolee Schneemann)1964年的《肉之欢愉》里,一群裸体被涂上颜料的身体在一堆肉上扭动之后,泰特的展出和大多数当代行为艺术作品看起来就显得平凡无奇。
一如小飞侠彼得.潘的拒绝长大,行为艺术似乎也停止了进化,被困在永恒的青春期里。也许是因为行为艺术一向以低预算、和对表演的基本要素(身体、动作、时间)及艺术的基本要素(色彩、线条、形式)的苦行僧式探索为特色,导致局限了实验的范畴。一如白妆、光头和张大嘴巴几乎成为舞踏的代名词,行为艺术已经成了对自身的简化模仿。
我仍然相信,对艺术材料的深度探索是表演者训练至关重要的一环,对物理世界的高度意识能让表演者的工作在体感「真实」上扎根。因此,问题在于我们作为艺术家和教育者,如何继续推动这个媒介向前发展。正如当代艺术创作者自然地接受了技术和理论的进步,我们作为行为艺术工作者,也必须扩展我们所「行为」的「艺术」;否则,行为艺术将变得僵化,成为过去的历史见证,而非对未来可能性的革命号召。
(本文出自OPENTIX两厅院文化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