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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宗龙(刘璧慈 摄)
艺号人物 People 云门舞集艺术总监

郑宗龙 以舞为道,用身体坐看世界的快 (下)

细数郑宗龙的每个作品,舞蹈动态固然是主要焦点,但我们也会发现,与听觉有关的种种似乎更是驱动他每个作品中独特身体的关键钮。从《来》、《十三声》的唱咒,驱动舞者身体有如降神般的神秘力量;《定光》中细微的自然声响,挠动舞者怪奇身体动态与动作组成;向《水月》致敬也挑衅的《霞》,运用清水靖晃版本的巴赫大提琴无伴奏组曲,让观众看见《水月》中不曾出现的骚动感;又或是更早期《一个蓝色的地方》以无声片刻突显当下焦虑与躁动。

《十三声》(刘振祥 摄 云门舞集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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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掉,关不掉的

而这次《关不掉的耳朵》邀请曾获坎城影展技术大奖、13座金马奖的电影录音师杜笃之加入声音场景的建构,为的就是探索在郑宗龙想像中,声响、听觉感官身体与情绪记忆之间的交互影响。这些牵动情绪与记忆的声响,他认为「不仅仅是外在的,有时更是内在自我的对话与念头」。所以他笑说「关不掉耳朵就是想要关掉。脑袋有一些挥不去的声音,这些东西留在脑袋里面,会有情绪,心里产生波动。」指向一种内在自我与环境外物之间,在生、心理上的相互牵动。所以,他认为这次的作品,可能更接近《一个蓝色的地方》中的都会感与其中的个人情绪张力。可以说,在《关不掉的耳朵》里,郑宗龙所关心的,仍是在加速度社会与资讯洪流中,身心之爆裂与可能的安放处。

看到这,会发现这些听觉与身体动态之间能量转换的作品,大概还是与某种超脱性有关。不一定是遁隐山林的超脱,因为即便是《定光》对于自然中身体的向往,仍是蠕动在一方人造感强烈白墙之内。可能更是像是《十三声》中的圣俗转换,从俗民泥淖中、人世间爱恨情仇中,摇摆拧扭、爆裂颤动至那片郑宗龙所向往的纯粹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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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宗龙(刘璧慈 摄)

与云门之间

这般创作世界中的翻滚挣扎,在上任云门艺术总监的这5年,他是否也在行政庶务上如此渡过?又如何平衡个人创作欲望与云门的机构期待?郑宗龙淡定地说:「我觉得没有需要用到『平衡』两个字,因为没有晃动,所以不需要平衡。」但他接著又打趣说道:「可能是我本身就晃,所以没有觉得晃吧。」我想,这可能是挺过风浪后的淡定自在。

但其实,云门是个如此有历史的艺术机构,若细看郑宗龙的每一次创作与美学选择,或多或少都考量著云门这块享誉国内外的大招牌,更拿捏著与它的距离,他思考著「前辈们的养分固然需要珍惜,但不是博物馆,我在这里可以积累出什么?」从《十三声》的庶民土地感、《定光》师法自然的身体、《霞》直接援引同时挑战云门经典作品、甚至最跳脱的《波》也以云门身体作为喂给AI的data。更不用说,郑宗龙自《来》和《十三声》所淬炼出辨识度极高的身体印记,由骨盆带动勾翘旋扭的身体动力,即是脱胎自太极导引身体的另类运作。云门来到德国巡演,德勒斯登欧盟艺术中心总监迪特.耶尼克(Dieter Jaenicke)更在看完《定光》后提到:「云门的训练与身体语汇独树一帜,却能以崭新方式呈现。」(注)种种皆说明,郑宗龙的创作在云门过去的身体基础上,长出了属于这个世代的他与舞者之间的独特语汇。

谈话至此,正在工作与生活中实践「流动状态」的郑宗龙说要去草地上边走边聊,大伙便跟著离开很有「工作」气氛的会议室,来到了云门户外的草坪空间。我随机问到:「目前最喜欢自己的哪一个作品?」郑宗龙回答:「《一个蓝色的地方》和《来》。因为那时的创作状态很专注纯粹,处理的事情很单纯。」而理想与现实总是有所差距,云门提供了完整而稳定的工作时间与空间,自然也有相应的责任要担。能做的,还是「面对现实,忠于理想」,在这之中找寻身心安放处。值得肯定的是,在作品中不惜关即兴而倾向控制所有细节的他,不将所有决策事务抓牢牢,放手让这么一个有历史的、术业有专攻的组织,进行协调与沟通工作,在他口中「这是一个很有生命力的过程」。

最后他说道:「经过5年了,好像比较好了。」或许是时间,或许是意识到生命流动之必要,又或许只是濑户内的烈日与刚下飞机的晕眩。无论如何,这回再访郑宗龙所感受到的轻盈,值得欣喜。期盼这份轻盈能带领观众在《关不掉的耳朵》里找到聆听呼吸的空隙。

注:参考自网页:https://www.cloudgate.org.tw/news/1399

〈郑宗龙  以舞为道,用身体坐看世界的快(上)〉

本篇文章开放阅览时间为 2025/10/14 ~ 2026/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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