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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時不免會想該轉行了嗎?(蔡詩凡 攝)
關於戲劇的五四三

疫情時不免會想該轉行了嗎?

30歲之後大量同輩劇場從業同伴的厭世,「我不知道為什麼要一直演戲。」「不曉得為什麼要一直為了創作而創作。」「今年等明年,明年等不知道在哪。」「大學時我以為未來我演的是像伊沃.凡.霍夫《彗星美人》這樣的戲,但沒有。」我嘗試在大慕影藝開始的「找樣造劇」,目的就是以劇場作品為核心的IP轉換。

30歲之後大量同輩劇場從業同伴的厭世,「我不知道為什麼要一直演戲。」「不曉得為什麼要一直為了創作而創作。」「今年等明年,明年等不知道在哪。」「大學時我以為未來我演的是像伊沃.凡.霍夫《彗星美人》這樣的戲,但沒有。」我嘗試在大慕影藝開始的「找樣造劇」,目的就是以劇場作品為核心的IP轉換。

《叛徒馬密可能的回憶錄》演出結束後,我愈來愈認真思考轉換跑道這件事,我認知到無法一年兩檔這樣下去,創作很累,且除了等待加演、 出版,幾乎沒有什麼延續性,收入微薄,最穩定的就是當老師,但並不是我想做的;我認識有演員拼一年十幾檔戲,很快就知道即便這樣也不足以養活自己,且體力有其極限;也認識做到頂尖的,仍在擔心下半年的房租,我們都明白,人不可能永無止盡每年推好幾檔戲,求一個打平就是賺,靠補助為生,這是絕大部分我與周遭同業的困境。

這幾年,與不同產業的朋友聊到產業的未來性:老牌高級餐飲的二代,跨出原本謹守的兩家店,努力拓展新分店,一切為了留住人才,給員工升遷目標,沒有目標人會茫然,餐飲在台灣總有生意,即便薄利,二代期許往鼎泰豐邁進;從事手遊代理的友人手上賺翻的都是國外IP,想開發台灣手遊,礙於法規對外資之嚴格,很難做到,但總是得試,沒有研發條件,研究看看法規上怎麼鬆綁吧,跟國外有什麼合作可能吧;從事運動產業的朋友,趁著奧運熱,具體討論如何提升運動產業,奪牌產生的榮耀感擴大運動人口,選手愈多,科學防護、營養學、運動心理更被重視,才更有可能產生頂尖人才,奪牌企業更願意贊助,這是一個正向循環,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至少有具體可行方向。他們當然也有很多從政府到法規到整體社會的幹醮,但無論如何,一個可努力的明確方向,我很難在表演藝術中感受到。

我印象所及走出去的幾次,一次是北京劇場朋友邀請,一次是駐紐約台北文化中心邀請,帶《馬密》去放映。北京朋友非常喜歡,接手多場放映,我很驚訝北京的藝文群眾反映之好,一度女性組織要邀請我過去分享,因故無法成行。紐約放映後,一位在Mount Holyoke College的中國學生,希望馬密授權演出,該系所優先想找非西方觀點、性少數的劇本,也有台灣留學生希望在學校演出《服妖之鑑》,學校也願意為了學生的演出支付翻譯、授權費用。美國校方對於學生演出「非西方觀點」劇本非常支持,但台灣這邊能不能系統性地推動,「來來來我們這邊有一批非西方觀點、女性觀點的劇本,歡迎美國各校拿去演出」,說真的我也不曉得怎麼做,沒有上到下的支持非常困難,也只能靠著各地的強大友人一起努力。

劇場不能奪牌,有關注度,有資源進來,每一次總是靠著一個一個小小曝光跟緣分走出去一點點。台灣小說翻譯也是推得很辛苦,是世界文學中的小眾,小眾中的小眾舞台劇更是無解,靠著補助吊一口氣,鮮有人有餘力推廣、翻譯、轉介。《寄生上流》拿奧斯卡後許多人討論韓國不是一夕如此,有作品之餘也要有人介紹作品,政府砸多少錢辦韓國之夜、與國外影展、從業人員長年建立起關係,業界常說「內容為王,行銷為后」,就算你手上有內容,沒有管道也是無解,我轉換到我目前的工作,就算台灣影視比之韓國遠遠遠遠遠遠遠不及,至少還能看到有明確的管道,可以走出去。但現階段也有現階段的痛苦跟煩惱,每個關都很難,人生就是這樣。

如此種種,加上30歲之後大量同輩劇場從業同伴的厭世,「我不知道為什麼要一直演戲。」「不曉得為什麼要一直為了創作而創作。」「今年等明年,明年等不知道在哪。」「大學時我以為未來我演的是像伊沃.凡.霍夫《彗星美人》這樣的戲,但沒有。」我嘗試在大慕影藝開始的「找樣造劇」,目的就是以劇場作品為核心的IP轉換,做改編並不代表比較屌比較有價值,但它maybe可以延續生命、可以創造更多價值、回饋給創作者,我不曉得,如果有什麼可以讓你手上的工作不要朝生暮死的方法,都該去嘗試。這行沒有黃金也沒有白銀也沒有青銅,不會有人弄個黃金計畫給你,每年都搶破頭爭補助想說為什麼這團有這團沒有,搶這塊小餅搶到很煩我知,還可以一起做什麼呢?我沒有答案,沒有未來人就會絕望,但我想,或許還不到放棄的時候,這裡有那麼多創意。

 

文字|簡莉穎 大慕影藝創意總監、劇場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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