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心劇場秉持著「動手做文化」的理念,目前正推出第六齣戲。新戲《武惡》,展現了一個社區劇場的靱性與活力。
《武惡》
民心劇場
3月6〜21日
「民心劇場」自一九九二年三月底成立以來,在短短的一年中,除了舉辦各類演講活動及邀請過巴西女默劇演員Denise Stoklos、鞋子劇團前往演出外,其所屬的「民心劇團」從一九九二年七月起連續推出了《房間裏的衣櫃》、《非三岔口》、《早餐之前》、《莎士比亞之夜》、《公寓春光外洩》等不同戲碼,展現了相當的靱性與活力。《武惡》是民心劇團在二十坪大的劇場中,所推出的第六齣戲。
《武惡》的劇本取自日本狂言(Ky-ogen)。狂言這種戲劇形式是在日本室町時代(約1338〜1500)和能劇(Noh)同時發展成熟的滑稽諷刺短劇,腳本通常由演員自己編寫,並沒有固定台詞,劇本泰半是經過許多藝人的修改後逐漸形成,所以通俗即興色彩濃厚。而民心的《武惡》,從劇場形式分場結構、角色分配或表演風格各方面來看,和日本狂言恐怕都扯不上任何關係。我們可以說民心是採用了「A命B殺C;B未殺C;ABC三人相遇」這樣的一個核心故事,發展出㈠侯爺命大管家殺武惡➝㈡武惡爲何遭忌的默劇片段➝㈢大管家到武惡家,武惡撈魚時,大管家拔刀欲殺之,兩人搏鬥後,武惡放棄格鬥願意引頸就戮,大管家心軟放過武惡➝㈣大管家向侯爺覆命謊稱已殺死武惡,侯爺決定出遊➝㈤三人夢幻劇➝㈥三人於淸水觀音寺巧遇,大管家爲難之餘,讓武惡扮成鬼魂矇騙侯爺,在三人一陣拉鋸後,武惡追殺侯爺➝㈦三人停格關係圖等七大段分場,場與場之間以暗場隔開(其他場次中,亦有若干以暗場隔開時空,如㈡、㈤、㈦場,但仍不影響上述事序的分場)。在空無一物的舞台上,暗場時演員快速準確的移位貫接劇情,使全劇進行頗爲流暢。
而陸光團員李小平所飾演的侯爺一角,運用京劇表演亮相的技巧,傳達驕縱懦弱又可笑的性格,予人深刻印象。此外在第二場以角力、射箭、騎馬技藝表現武惡不知收斂,侯爺自尊受損的情節;第三場大管家與武惡的格鬥武打招式;及第六場三人相遇後的尶尬關係,都或多或少化用了京劇表演中的肢體和空間語言。雖然並非創舉,卻也顯示受過訓練的肢體,的確可爲整個表演注入更大的彈性和更多的可能性。
但在場次銜接流暢及三位演員賣力演出外,《武惡》好像還少了點什麼,這並非是因爲它缺少一般小劇場常見的反敍事手法、激越的政治路線或聳動的禁忌題材。也許觀衆和演員的距離眞的太近(以致喪失部份幻覺);或者導演和演員過於低估觀衆的理解力,深怕觀衆不瞭解人物間的衝突,一再強化演員臉上表情的結果,反而使所有的訊息都單一化,扼殺了觀衆的想像空間。
在《非三盆口》的節目單裏,民心劇場就曾如是說:「我們覺得劇場就是需要這種好看的戲,戲場不能再容忍那種充滿道德使命、政治觀點,拼命要敎訓別人的編劇了。」民心的取向是很淸楚的:好看的專業劇場。
「在這樣一個令人灰心無奈的文化環境裏,有什麼是我們每一個人,每一群伙伴能眞正動手做,來改變我們自己每天的文化生活呢?我們是沒有答案,但是我們以實踐的方式來試驗一個我們認爲可能會回答以上問題的理想,那也就是一個從社區走出來的文化。」民心劇場在「成立動機」中曾經如此自許,但究竟怎樣的文化,才是「從社區中走出來」的?戲劇在整體文化中又扮演了怎樣的角色?這恐怕是個莫衷一是的問題了。
無論如何,民心劇場以平實而持續的態度交出自己的一張成績單,任何對社區劇場的定義有意見的人,最好先開始動手做吧。
特約評論|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