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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接觸各類名琴,與名音樂家交流,是劉嘉哲擔任調音師七年而樂此不疲的主要原因。(言午 攝)
台前幕後 台前幕後

鋼琴的親密愛人 音樂廳調音師劉嘉哲

掌聲,永遠不屬於他;出場,也永遠只在「中場休息」時。調音師──一份寂寞卻富有的工作,劉嘉哲「坐擁」兩廳院二十四部名牌鋼琴,令人羡慕卻也有其辛苦的一面。

掌聲,永遠不屬於他;出場,也永遠只在「中場休息」時。調音師──一份寂寞卻富有的工作,劉嘉哲「坐擁」兩廳院二十四部名牌鋼琴,令人羡慕卻也有其辛苦的一面。

數年前,陳瑞斌與新加坡交響樂團合作演出鋼琴協奏曲,第一樂章終了,陳瑞斌與指揮一陣耳語後双双走入後台;不一會兒,一個年輕人自後台走向鋼琴,熟練的拆弦、換弦、調音、試音後離去,前後不到十分鐘,演出繼續。

台上,鋼琴家賣力地藉由琴鍵傳達樂思予台下聽衆;台後,一個年輕工作者〝Stand by〞,等候隨時的突發狀況,直到音樂會結束。一如所有幕後工作者,「掌聲」從不屬於他,但他仍甘之如飴地扮演著此一角色──鋼琴調音師。

民國七十六年正式啓用的兩廳院是國內首座專爲藝術表演而設計的建築物,在軟體規畫上,首次將專司樂器管理、鋼琴調音的職位納入編制,以提升當時國內嚴重缺乏的音樂品管觀念。劉嘉哲便是在這項計畫下,出任兩廳調音師之職,展開長期與音樂品質搏鬥的日子。

劉嘉哲畢業於東吳大學音樂系,主修鋼琴,選擇鋼琴調音師一職遠因須追溯至劉嘉哲的幼年生活。父親也是鋼琴師,早晚練鋼琴使得劉嘉哲自幼即對鋼琴極具好感。在多次偷偷拆卸鋼琴中摸索調音,居然小有成就,已有調音師之勢。而在考入東吳音樂系後,宋允鵬老師得知劉嘉哲對調音有興趣後,便常在課餘之暇,授予劉嘉哲這方面的知識,甚至師生倆試著對系裡的史坦威名琴進行調音工作,結果使得該琴音色改變不少,此一成就更加深了劉嘉哲對調音工作的興趣。

民國七十五年,劉嘉哲在一機緣中獲知籌備中的兩廳院正在找尋一位學音樂(最好主修鋼琴)的專職樂器管理維護人員,劉嘉哲便前往一試。這一試,讓他從此與調音工作結下不解之緣。

目前劉嘉哲除負責音樂廳管風琴、打擊樂器,及大鍵琴的管理、保養外,其最主要工作是對音樂廳所擁有的二十四台鋼琴,做各項修護工作,以隨時提供各廳演出、彩排之用。這二十四台鋼琴包括有:

史坦威(Steinway)D274五台,貝森朶夫(Bosendorfer)帝王型一台,275、225各兩台,貝希斯坦(Bechstein)280一台,山葉(Yamaha)CFⅢ 275一台,CⅢ 183四台,直立式八台。

面對各種類型的鋼琴,劉嘉哲像是位慈愛的醫師,對各台鋼琴脾氣、特性、優劣點瞭若指掌,適當的給予各種「治療」,以達最好的結果。「貝森朶夫的音量較小,較自然,適合伴奏使用;而史坦威則因裝有該廠獨特發明──共鳴弦,而大大增加音量的傳送力,適合演出德布西、浪漫樂派的曲子,貝森朶夫則較適合演奏莫札特、貝多芬的曲子」,「劉醫師」如是說。

一般而言,一台鋼琴基本調音可分爲三部份:一、整音──調整鋼琴的亮度、音質、音色:二、調整──調整琴鍵的靈活度;三、調音(pitch)──調音高、色彩。但做到上述三步驟,並不代表出來的便一定是美聲,仍有許多外在因素,如演出者的身心狀態,舞台燈光打在琴身上導致鋼琴過熱,鋼琴本身張力等問題皆會影響琴音表現,而這些變數,往往是調音師所無能爲力的。因此,在面對許多不明究裡便一昧質疑調音師之專業技術之人,劉嘉哲祗能一笑置之。

在七年的調音師生涯,劉嘉哲曾二度出國觀摩學習,第一次是到維也納的貝森朶夫工廠(三個月),另一次則到史坦威的漢堡廠(一個月)。二次的學習不但讓劉嘉哲獲得最直接寳貴的調音技術,也讓他見識到二種截然不同的生活態度。「維也納人是天生的樂天派,無論何時,他們總是顯得悠閒而愉悅,這種民族性可在貝森朶夫製造廠得到印證。貝森朶夫因要求絕對精細,常花數倍的時間於某一關卡,直到做好爲止,也因此,貝森朶夫的年產量相當少,平均一年生產不超過一千台。史坦威漢堡廠所呈現的則又是另一番景象,當地德國人每天上午六點即開始工作,直到下午三點半下班,做起事來一絲不苟,效率之高令人歎爲觀止,目前史坦威(漢堡廠)的年產量約在二千台左右。」

能接觸各類世界名琴,與各知名鋼琴家交流,是讓擔任調音師七年的劉嘉哲樂此不疲的最大因素。由於劉嘉哲在校主修鋼琴,因此對於各音樂家所要求的音色,能做到完美無缺,甚至劉嘉哲還扮演軍師角色,提供音樂家各種資訊,以利演出者做出最好的成績。「有一次布朗寧在台舉行音樂會,我建議他在彈小聲時手指不要太用力,因音樂廳的殘響很長(約2.5秒),用力彈則適得其反。他聽從了我的建議,結果當晚的琴聲雖小,但卻淸晰無比,美極了。我認爲判斷一場音樂會的成敗,袛須稍稍觀察聽衆反應便可得知,那晚,聽衆都醉了。」

「這份工作所帶給我的最大成就是精神而非物質的,收到一封我曾爲他們服務的的音樂家的感謝函,稱讚我的調音技術,甚至向我請敎;或經由我的建議而使得音樂會演出更趨完美,所帶給我的快樂,實非外人可知,而我亦因常耳濡目染大師的詮釋技巧,而使得我的鋼琴造詣增進不少。」

劉嘉哲用一個字形容這份工作:「累」,除了工作時間過長(平均每天超過十二小時,劉嘉哲更曾創下一個月加班超過一百小時的輝煌記錄),休假日不定,及偶爾與鋼琴家在溝通上出現分歧(如鋼琴家所要求的音色效果,將造成鋼琴的損壞等)外,讓劉嘉哲覺得較辛苦的是須花大量的時間在鋼琴上而造成身心上的疲累,「調一部琴,可能就要花上一個下午的時間,就更別說要修復那些不甚靈敏的琴鍵了。原本還有個調音助理,後來她覺得太辛苦,便請調到別組去。常有人問我,這麼辛苦卻無人知的工作,我如何甘之如飴,且樂在其中?其實各行各業像我這樣的人很多,雖然沒有掌聲,實際上,聽衆給予演出者熱烈掌聲的同時,其實也是對我專業的肯定。」

 

特約採訪|忽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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