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翻譯的語錄型書籍,因爲是「三合一」,內容偶有重疊;又因爲是大陸譯名,讀者得自動將「德彪西」換成德布西……最重要的是譯名不加註原文,減損它的準確性和參考性。藝術書籍甚重細部品質,一旦出版的不好,很可能破壞同類書籍市場。
一本像《柴科夫斯基論音樂》這類的外文翻譯語錄型書籍,其價値與可讀性全依下列三者而訂:1.原語錄作者所發表言論意見的內容;2.原編者選輯編整的功力;3.中文譯本翻譯者的文筆功力以及其對讀者文化背景的關懷,爲增強該書之可讀性而添加的譯註與補充說明。本文即從這三方面來看《柴科夫斯基論音樂》。
首先,光從扎眼的「柴科夫斯基」這譯名就可以看出譯者的身份以及此書的製作方式。譯者高士彥是大陸人民音樂出版社的編審,曾譯著多種讀物,而此書自然是以目前流行的大陸翻譯製作、台灣印行的方式出版,以期在專業水準與製作經費上達到最高與最經濟的效益。然而這種模式却存在著不少的問題,筆者隨後將概述之,現先將焦點集中於俄文本的原編著者。
俄文版原書是蘇聯音樂出版社在一九六三、六四年,分別出版的柴「可」夫斯基三種專論音樂著作:《論交響音樂》、《論民間音樂》、《談作曲家的創作與技巧》,收錄了近三百則取自柴可夫斯基論著、書信、日記、札記的片段編纂而成。第一及第三本書的編者是庫寧,第二本書是由拉比諾維契所編。至於這本《柴科夫斯基論音樂》是將這三本書合併而成,所以在內容上偶有重疊之處。例如〈論交〉的第一六七則與〈談作〉的第三十九則相同;〈論交〉的一三七則又與〈談作〉的三十四則相同,但譯文却不同;〈論交〉的第一二一則與〈談作〉的三十三則相同,但所選輯的詞句却不盡相同,也未確切註明省略之詞句處,二者譯文也大不相同。這雖是因「三合一」所造成的結果,但是譯者却無動於衷,甚至還譯文不一,這不禁令人對譯者的投入程度有所懷疑!眞的是同一人所譯?還是時間久了,一文兩譯而記不得了?還是根本無暇再細顧一次?而台灣的出版商亦未發現此種狀況,這也是個大問號!
書中譯名皆採大陸譯名,這與台灣通用的譯名不甚相同,對一本在台灣發行的書而言,實在礙眼。每每得將「德彪西」轉換成德布西,複調換成複音音樂,《自由射手》換成《魔彈射手》,這大大影響了此書的製作質感以及閱讀時的流暢性與樂趣。而更重要的是這本書的譯者在爲書中所提到的人名或事情加註時,往往依大陸現行慣例不在譯名後加註原文(或找參考資料將俄文原名轉換成英文),這使得本書無法提供更大的參考價値以及準確性,無法彰顯出版商在出版這類需要品質形象的藝術書籍時該具備的細心以及周詳思慮──畢竟它是面對台灣本土發行的藝術書籍,質感是重要無比的事。而且在中文市場中,這種書只容得下一本,一旦出的不好,很可能會使得它以大屁股佔位的姿態破壞同一類書籍新發行的可能性,徒然破壞藝術書籍的市場,使得出版社投入此一市場的美意,在客觀方面大打折扣,頗令人惋惜。
即使如此,柴可夫斯基的這些話語片段仍有極高的可讀性,値得讀者詳加細讀以深入了解柴氏的音樂與其藝術創作觀點、曲風好惡以及洞見與偏見。它並不是一本長篇大論、系統化闡述藝術觀點的書籍,讀時要發揮拼圖般的技術,才能一解柴氏創作觀點的全貌。欲速讀或深究,二者皆可,不致令讀者空手而歸。
文字|陳樹熙 作曲家,聯管助理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