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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愛玲藉著戲劇呈現自己目睹父親生死的心情。(林凡妤 攝)
台前幕後 台前幕後

走向內在天堂

陸愛玲冥想生死的演出

父逝百日後,陸愛玲提筆寫就《行走的人》,獻給父親,也獻給生者。

父逝百日後,陸愛玲提筆寫就《行走的人》,獻給父親,也獻給生者。

密獵者《行走的人》

3月21日〜27日

國家劇院實驗劇場

一路持經虔敬誦唸,行走過父親逝去的七七四十九天,陸愛玲反覆於理智與情感的交界,理性說服著:「逝者將行往天堂樂土,莫要哀傷、莫要哀傷;感情卻執迷不捨:天堂僅存想像我未親見,再完美的天堂都非我所願,即使人間必受苦煉,我寧願父親仍在人間。」

父逝百日後,陸愛玲提筆寫就《行走的人──走向內在天堂》,獻給父親,也獻給生者。關於自己親歷目睹對生死的探問過程,交織生命旅程曾受的試煉、曾有的追尋,兩線匯聚指向生命永不停滯的期待、永不擱延的行動,以當下的行動成其圓滿。天堂不在任何一個地方,只在自己之中。

舞台與觀衆席合如一圓,天幕星辰點點,燈照的光影、水影,猶似航行於宇宙中。左右翼幕是可旋轉的鏡門,一隻靑鳥、一雙鞋與一本打開供演員翻闔的大書,是演出自始至終放置的象徵。

現實中的悼亡儀式歷時七七四十九日,舞台上如夢境的段落分出七場,始於「生命與死亡共生並行之儀式」,末於「新生與再生之必須與必然」,陸愛玲自編自導一齣自認主觀的生死概論。父親生平一點一滴回返的同時,正照見了女兒與之相繫的過去,女兒追憶父親一生所經歷的一九三三年至九七──戰亂、婚姻、家庭、夢想與人際關係,被放入戲劇的進行中,是對生前的回首;當形體消亡後,女兒冥想父親的生命並未停歇只是轉化,仍在行走一段屬於他的旅程,度過關卡、遊賞天光雲影。

若想起屛風表演班《京戲啓示錄》以一戲班子的興衰,左點台上台下的「人生如戲」,右揭父親的一生行誼,密獵者陸愛玲的《行走的人--走向內在天堂》則以她閱歷的宗敎神話、儀式遊戲,營造出「人生如夢」的生死同台演出。儀式在戲中佔據重要位置,因其兼負生/死、歡悅/痛苦,且是集體行爲,「中國人對死亡有很深的忌諱,當你談及,往往遭致長輩的拍桌喝止,或是周圍以『噓!不要講話』回應,但生者的哀悼是自然且必須的,中國人向來以自以爲是的方式安慰別人,卻不讓生者選擇用他自己的方法表達悲傷,跟國外的生死儀式很不同。」陸愛玲說。

因而,她期望戲是簡單、沉靜的,黑白舞台、冷調藍光、意象流動。演員肢體不誇浮,導演給演員的功課之一即是「行走」練習,「讓觀衆不感覺你在走,但過一會兒他發現你確實移動了位置。」另一功課在「聲音」,這也是當初她選擇演員的首要條件,聲音要能代替身體演戲,讓觀衆閉上眼也能聽見戲如何進行。

當戲的主題觸及生死、旅行、自省與追尋,無論場景、角色均充滿象徵──追求幸福、愛情的靑鳥,旅途暫歇的一雙鞋,如鏡觀照彼此的翼幕與水盆等。演員分別代表世間男女(亦是個人的陰陽內面),隨場景變換成父親的分身、女兒的分裂內在、算命師、夸父、佛陀、尤里西斯等不同身份,獨白如吟、對話似戲,非寫實的處理,加上角色反覆地沉睡、醒來,在燈亮燈暗頃刻間身份瞬變,暗示一切如夢一場,觀衆觀戲亦入夢中。

生者不知身後事,逝者也不曾回返吿知,陸愛玲所掌握的不過是回憶,以及父親亡後的三個夢,無盡的探問終究無解。即使命題如此沉重,導演卻不願這齣戲就這麼悶下去,於是,中間有愛情、有魔術師,還有一個走鋼索的女人,提醒大家,死亡雖是人人必經的旅站,幸福雖然未必得著,但人生可貴之處即是對未知的世界有所期待,有了期待才產生「去做」的行動力,才有走向內在天堂的可能。這是陸愛玲對「生」的看法,生死並不限於輪迴觀,而是轉念之間的改變。

 

文字|楊莉玲  新聞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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