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科技對比舊社會使人感受到文明的進化,而我們對婚姻的新思維是否也能脫離舊傳統呢?《複製新娘》要複製的是女子對未來的掌控力,而不是成爲被婚紗店、被父權社會所複製的新娘。
果陀劇團《複製新娘》
9月11〜13日
台北新舞台
9月18〜20日
台北國父紀念館
果陀劇團藝術總監梁志民曾在媒體公開表示,他心目中最欣賞的導演之一是以導戲嚴格著稱的汪其楣,這對昔日校園中的師生,在十餘年後以另一種方式密切互動──編導與製作人的新關係,《複製新娘》就是他們攜手打造的「寵兒」。
爲世代綺夢留影
「新娘」,可能是唯美憧憬、溫柔情懷的象徵,也可能是飽受壓抑、犧牲自我的形象,然而整條婚紗攝影禮服店的街道,卻只管塑造浪漫幸福的氣氛,吸引將結婚的新人們「留住此情此景」,以備日後回憶。《複製新娘》這齣戲就是以婚紗攝影禮服公司爲主要場景,無論是年輕年長、本地海外,婚紗公司都可以設計出專屬主題,甚至新娘隻身居住在台北,婚紗公司都可以權充「娘家」以供「出閣」之用。更有意思的是,即使一位「新娘」和不只一位「新郞」先後去拍照,婚紗公司上上下下都會守口如瓶,因爲他們的專業是造型、設計與拍照,而不是維護社會秩序。
女主角裴裴正是周旋於兩個男友之間,又同時想跟兩人結婚,於是邀了兩人分別去拍婚紗照的「新娘」。裴裴的母親、阿嬷、太婆,約一百年的四個世代,這些女人都曾爲新娘,對婚紗也都懷抱過綺思夢想,然而懵懂識字的太婆所嫁非所愛、心懷大志的阿嬷終究成爲平凡主婦、擁有高學歷的女強人媽媽事業家庭皆操勞。導演汪其楣巧妙串起百年光陰,無論是太婆幽魂來到現代婚紗店,或者倒敍百年前、數十年前的女性識字求學情景、現代少女前衛的愛情觀,藉世代間不同的特色勾勒女兒心思。
嚴肅導演的溫馨喜劇
導演汪其楣過去很少嘗試溫馨喜劇,作品多朝向刻劃歷史、地方(族群)文化、環境與人的關係,並強烈關注女性議題,在果陀劇團邀請下推出新戲,「我就作一齣喜劇吧!免得大家老是說我嚴肅。」汪其楣笑顏逐開地解釋自己這次的轉變,「而且,戲要在大型劇場演出,吸引觀眾也是我應該顧及的一環。」然而風格雖然改變,熟悉上手的素材與味道卻仍有她獨門的配方:詩化的語言、一景多場的流暢轉換、穿揷歌舞場面、經田野調査產生的寫實情境。
全戲雖分上下兩場,舞台卻始終以婚紗店一景爲主,舞台設計林克華將空間分爲兩個固定的樓層,其他如接待客人的門廳、拍照的不同佈景處、試婚紗的更衣處,都是可以活動拆建的,而以抽象符號取代寫實佈景,希望讓古代的情節也可以利用這些場景演出。導演不用暗場方式來轉換場景,改以燈光區位變化、多定點的移動來建立不同戲劇情境,而此戲燈光設計便由雲門舞集技術總監張贊桃擔任。戲中有台灣民謠配唱或交際舞的群舞場面,因此汪其楣也請來了編舞家何曉玫,根據不同劇情需要設計、指導舞蹈動作。
新科技與新思維
裴裴的妹妹繽繽是個國中生,早熟而社會化的她,常藉由電腦、call機和同齡的好朋友(男女皆有)交換心事、傾吐情感,他們還從報上知道新科技將可以製造出兩個卵子結合一個精子的胚胎,也就是3p(3parents)生殖時代的來臨,戲中藉由三個十三歲的少年來點染這些時代話題。女女、男男或男女,不管如何配對,傳統的家庭與繁衍觀念,似乎再也不能箝制新一代奔放的情感。
從百年前不識幾個字的太婆,無力反抗婚姻,到日據時代高校畢業,卻仍得無奈產生十一胎的阿嬷;從高學歷女強人媽媽堅持女兒必須(只)嫁一個丈夫,到叛逆活潑的少女,瀟灑自然地愛男生也愛女生。導演希望在歷史轉變中擷取一些女子典型,以溫情的方式鋪陳她們的怨、她們的悔,不見對過往的控訴情緖,反而是以更積極的態度面對未來,而逝去的古早女子縱然沒有「未來」可言,導演還是安排她的幽魂來到婚紗店,讓她悄悄褪去那襲陳舊嫁衣與紅緞頭巾,選擇輕柔白紗、也選擇自己所愛的男子。
新科技對比舊社會使人感受到文明的進化,而我們對婚姻的新思維是否也能脫離舊傳統呢?《複製新娘》要複製的是女子對未來的掌控力,而不是成爲被婚紗店、被父權社會所複製的新娘。
(本刊編輯 蔡依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