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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入戲的片斷組合,疏離了觀賞的連續性。(白水 攝)
戲劇 演出評論/戲劇

頻道切換間的疏離愛情

評I Love You

多樣片段的影像在視覺中殘留,卻也似有似無巧合般地銜接,給荒謬劇場一個新的窗口,也使得多焦的思緒同步運行。結局是什麼?什麼是完整?似乎不是很重要了。

多樣片段的影像在視覺中殘留,卻也似有似無巧合般地銜接,給荒謬劇場一個新的窗口,也使得多焦的思緒同步運行。結局是什麼?什麼是完整?似乎不是很重要了。

交互蹲跳劇團I Love You

1998年12月18〜22日

國家戲劇院實驗劇場

演出的日期蠻接近耶誕節的,開演前還在觀衆席中看到學生在寫著卡片,入口處還販售著此次演出的音樂CD,演出的DM上寫著作曲家也是此劇的演員,不知怎麼,讓我想起了由大島渚導演、搖滾巨星大衛鮑依、音樂奇才坂本龍一,以及今年金馬影展導演專題主角的北野武聯合主演的《俘虜》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我早已忘了兩大巨星的演技如何如何,甚至劇情也記不住了,但我仍無法忘記坂本龍一靈性美感的主題旋律。

遙控器爲荒謬劇場開扇窗

你看過有線電視嗎?

有線電視在這五年內快速地席捲了整個島嶼,改變了大部分人收看節目的方式與習慣,也許還有大半的人尙未調整或準備如何來看有線電視。但你一定經歷過,躺在沙發中,手握遙控器,從第一台一直換到最後一台,從最後一台換到第一台;來來回回幾趟之後,看到了什麼?好像什麼都沒看到,卻也都看到了。不斷切換的影像視覺經驗是非常有趣的,也非常接近MTV風格,多樣片段的影像在視覺中殘留,卻也似有似無巧合般地銜接,給荒謬劇場一個新的窗口,也使得多焦的思緒同步運行。結局是什麼?什麼是完整?似乎不是很重要了,爲的是打發一個無聊的夜。

然而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夜晚,琴聲、歌聲在黑暗的現場輕快地蔓延開來。是歌舞、是爵士、是藍調,就是那種能讓你很輕鬆,輕打著拍子、肩膀跟著晃動的音樂。而且音樂是自己創作、現場平台鋼琴伴奏。

本劇透過一位場外旁白者,帶領著觀衆一起和她經歷這個晚上她所看到的節目。這個晚上的節目有愛情Call in專線、有八股連續劇、有烹飪時間、有催眠秀、有溫馨滿人間、有兒童節目、有愛情診療室等,看似格格不入,卻也都圍繞在劇名I Love You上,I Love You,不分年齡、不分性別。

沒有動機、沒有出口

看過日本導演森田芳光改編吉本芭娜娜小說的電影《廚房的秘密》嗎?該片與I Love You都是在預言世紀末的愛情故事,而也許因爲I Love You中反串角色的成功,以及演員浮誇的動作,一直讓人聯想到《廚》片中的變性人與角色。很顯然地,性別的倒置與模糊在劇中被誇張地強調了。然而,所有的不合理與神經質在吉本的電影所經營的氛圍中被釋放出來,但在I Love You中卻沒有動機、沒有出口,演員的動作本身來自於盡力,而非來自於本質,不入戲的片段組合,疏離了觀賞的連續性。

劇中有段八股愛情分手連續劇,男性執意離開與女性呼天搶地,在反串者疏離的老歌歌聲中,誇張地進行著。一會兒,異性情侶卻換成同性情侶,在一樣的客廳,一樣的歌聲之中,上演著方才的分手台詞。角色與性別的錯亂,又使我想起,今年絕色影展有部《亨利,你這個大儍瓜!》Henny Fool的導演,霍爾哈特萊(Hal Hartley)的前一部作品《招蜂引蝶》Flirt,片中描述三段相同的愛情故事,發生在三個不同的城市,第一段在紐約,第二段在柏林,兩段台詞都一樣,不同的在於,紐約發生的是異性戀、而柏林是同性戀;第三段發生在含蓄的日本,台詞略微不同,情節卻是完全一樣。編導讓I Love You劇中男女角色關係互換,嘗試著各種情境的可能,成了劇情中最大的遊戲,但也只是遊戲而已。

舞台上方懸吊的金屬質感裝置,在光線的照射之下,透露著冷峻的光芒,好像成千上萬的光纖與電纜貫穿著,與地面上的光束所交織的網狀,密密麻麻糾纏著視神經,直逼內心深處,令人覺得有線電視這媒體,宛如洪水猛獸、躱避不及。

避開結構又落入結構

以選台方式,跳躍式畫面風格創作,自然有點聰明,避開了結構上的問題,但編導藉由選台器所產生的巧合,在場與場之間建立起若有似無的關係,卻又讓戲落入結構之中。演員誇張的對白與歇斯底里、裝腔作勢的表演,在觀衆跳躍式的收看之下,充滿著趣味,同時也期待著下一個荒誕景像的畫面。卻也因此,劇中沒有高潮衝突,有的只是疏離,導演刻意在此情形下,安排詼諧的包袱與時事的反諷。這樣的看戲經驗是相當奇特的,整體的娛樂價値頗高,展現出編導的企圖心。世紀末的社會現象與愛情,反串秀加上Call in、前世今生,有線電視中的一窩蜂,都成了本劇反諷的招牌。

劇中一開始,便引經據典地搬出統計數字:「人的一生有百分之六十是一再重複……」看有線電視不也是一再重複?每天每天重複地看著有線電視,來到劇場竟也避免不掉同樣的命運。如果來到劇場,無法發現問題或是獲得解答,生命仍是不斷地被重複著,一次又一次,那出口又在哪裡呢?

 

文字|田國平  劇場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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