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當一名舞者或攝影師,都源自鄧玉麟心中對舞蹈的那一份狂熱。他拍舞蹈不只要捕捉編舞家的舞蹈畫面,更想拍出引發舞者肢體的内在動能,源自内心的感動。
曾經是雲門舞者的鄧玉麟談起從舞者到成爲攝影師之路,他說道,原本在學校學的是體操,爲了在動作的精準和技巧的達成之外增添藝術的美感,他才去學習舞蹈,沒想到舞蹈的力與美從此擄獲了他。而雲門一度解散,雖然讓他離開了表現人體之美的舞台,卻也是讓他重拾在大學時就喜歡的攝影藝術的契機。
打從大學時鄧玉麟就一直是攝影社的一員,即使待在雲門期間,他也常拿起相機爲舞者們拍照。雲門暫歇兩年,鄧玉麟只好回到學校教體育,爲了延續心中對舞蹈的熱愛,他仍然手執相機只爲留下舞蹈動人的瞬間,並希望自己能成爲一位專業的舞蹈攝影師。然而從業餘到職業,鄧玉麟說,有太多的觀念和技術層面等待克服。
於是他跟隨國內著名的攝影師阮義忠等,學習各種攝影的知識;爲了更精準掌握照片完成的準確度,他也自己弄了間暗房,最近他還想去學裱框。到如今,攝影這條路至今已超過十年。一路走來,他拍過雲門、光環舞集、吳素君、謝忠義等等各個知名的舞團、舞者。鄧玉麟說:「不管體操、舞蹈、攝影其實都是一樣的,都需要經年累月的練習和嘗試才能深入它的精髓之處,將情感灌注在冰冷的機械上。」
每一張照片都是創作
鄧玉麟拍的照片都是黑白影像,對他來說,舞蹈攝影是一種再創造,黑白影像的層次分明彷彿中國水墨,更能表達被拍攝物不屬於現實的面向。舞者出身的他更能體會舞蹈的底蘊。鄧玉麟拍舞蹈不只要捕捉編舞家經營出來的舞蹈畫面,他更想拍的是引發舞者肢體的內在動能,源自內心的感動。不管是舞者肢體張力飽滿的凝鍊,亦或是蹙眉微傾的瞬間,都能牽動他的快門。
一般人可能會特別青睞舞蹈中某個靜態畫面(姿勢)的美感,但捕捉舞蹈瞬息萬變的動態,卻是鄧玉麟認爲拍攝舞蹈最困難之處;而時間感(Timing)的掌握則是他認爲拍舞蹈最重要的一環,「預知」往往成爲他拍攝舞蹈時最佳的導引。
所謂的「預知」,其實也就是對舞蹈深入的了解,一個動作延伸的時間有多少、會在什麼時刻凝神暫歇、動作會以什麼樣的姿勢結束等等,彷彿畫家意在筆先、胸有成竹,對舞蹈越熟悉拍起來當然得心應手。當然好的舞者、好的編舞,也相對較容易拍攝。鄧玉麟說,像雲門舞集裡的都是相當好的舞者,甚至換好服裝都還沒做什麼,這些舞者的身上就已經充滿了令人悸動的內蘊張力。
無時無刻捕捉人體之美
除了舞蹈,只要是人體所傳達的美感,都是鄧玉麟鏡頭下捕捉的對象。喜歡到處旅行的他,往往存了幾年的錢就趁著暑假到國外走一走,都是錢花光了才不得不回來。鄧玉麟說,不同地方的人的身體所呈現的,便是不同文化涵養下的樣貌。很多外國人不像中國人的身體那樣閉塞,他們開心地笑、能大方地跟你聊天,整個身體所投射出來的是一種令人賞心悅目的開闊,感覺就是很舒服。這在西方舞者的身上特別看得出來,他們身上所散放出來的那種毫無保留的熱情,令人忍不住要跟著敞開心房。
鄧玉麟說,最希望的還是自己能成爲一名專業舞蹈攝影師。但在國內發展仍不建全的表演藝術大環境裡,無論在經費及心力的投入,攝影往往只是整個演出製作裡尙不被重視的一小環。鄧玉麟感嘆地說道,爲拍攝舞蹈時投注大量的精神、資源,得不到同樣的回饋,要像美國的Lois Greenfield一樣,成爲一名專職的舞蹈攝影師,實在不太可能,非得兼著做其他的工作才能維持自己的理想。
但無論是在學校傳道解惑,或是爲建築公司拍攝室內設計,鄧玉麟嘗試轉化觀看事物的角度,將對美、對藝術的堅持,運用在每一件工作上。他認爲所有的事物跟藝術都是互通的。
(本刊編輯 陳品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