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舞蹈劇場一直在各型實驗劇場開發創作展演,此次躍上鏡框式大舞台不只是一個新階段性的嘗試。如何提昇製作能力和嚴謹度,使創作有更高的完成度;如何吸納更多元的觀衆群,延伸在實驗劇場裡與觀衆的互動關係,都是三十即將面臨挑戰。
三十舞蹈劇場《宓若思》
10月5〜7日
國立臺北藝術大學
展演藝術中心
舞蹈廳
「宓若思」這個充滿神秘、綺麗色彩的名字,其實是從鏡子的英文“Mirrors”發想而來。鏡子,像是基因複製機器般創造了物件的「分身」,光滑的鏡面劃開了對比、對映、對稱的兩個世界,鏡前和鏡中的你,究竟哪一個是眞實的?鏡內鏡外的距離,到底要如何丈量呢?
多重鏡面的拆解與挑戰
《宓若思》是三十舞蹈劇場創團以來第一次嘗試在鏡框式大舞台的演出,由吳碧容與張秀萍編創,第一階段的編舞構想曾經在去年「狂想年代」舞展中呈現(《在宓若思的倒影裡》),編舞者運用鏡子和光線的投射效果,發展肢體的虛實對應,打破舞台和觀衆的界線,引發觀衆許多延伸的想像和對話;今年的新製作不但規模增大,舞台場地加深加寬、舞者人數增多,舞作長度也增長一倍。《宓》的整體視覺效果做了更大膽的嘗試,尤其是鏡子的創意運用。舞台的四面壓克力鏡兼具透視與反射的效果,還有兩面高的懸掛鏡、數面可移動的立鏡,和一面使物件扭曲變形的凹鏡,還有其他的巧妙設計。各式鏡子配合燈光設計切割出多層次的舞台空間,創造出生動而豐富的視覺效果,虛實交錯的「宓若思」世界,也巧妙地傳遞了編舞者對生活價値、自我認同的省思與檢視。
《宓》共有六個段落,以鏡子投射自我內在的各式風景,如同愛麗絲夢遊仙境般,經歷一幕幕似虛似實的生活探險。舞作一開始,幾位身著同樣流行裝扮的女子遊走現場,彩色頭巾、墨鏡、緊身洋裝,高同質性的服飾表現強烈的身分認同,以流行潮流模糊個人的性格。舞作強化了戲劇性的動作特質,富含對社會化流行符號的諷刺。接下來是由數個獨舞架構出的私密探索,透過女主角的獨白與窺視,彷彿穿梭進入神秘而深遂的時光隧道,片段不完整的影像則進行著解構、扭曲、拼貼。隧道黑暗的盡頭是夢境的花園,白衣仙子遊走在時間與空間的曖昧界面,像在嘲諷遊戲人間,不固定的場景、片段的際遇,上演又上演……。
下半場的舞作運用了更多鏡子的效果與多面投射角度,配合舞者機械化的動作,整個舞台成了一個大型萬花筒,排列組合出各式各樣的超寫實圖案;輕快的舞蹈節奏,有著天馬行空的怪誕趣味。舞作最後探討了正、反影像的互動,藉由模仿產生了兩個角色之間的合作性和慣性,然而當主、被動角色互異時,誰是正?誰是反?台上演出的情境和台下觀衆的生活經驗,哪一個是眞實的當下呢?當舞台延伸到觀衆席時,表演者和觀看者的分界模糊了,究竟誰在看誰?當鏡子尷尬地反射出眞實的自己時,或許是所有問題與解答的開端吧!
跨出一道里程碑
《宓若思》延續三十舞蹈劇場以往以同一主題爲創作方向的模式,結合舞蹈、音樂、服裝、燈光等不同領域的創作群共同腦力激盪,創作過程中也開放文學、社會研究、文化現象等不同角度的對話,成爲該團一套創造性的遊戲方式,讓舞作有更豐富的探索空間。這次製作聚集了國內傑出的創作群,包括雲門舞集技術總監張贊桃擔任燈光設計,在這次多重鏡面的製作中面臨一大挑戰;資深服裝設計師蔡毓芬,強化創作概念中的立體肢體表現;小劇場資深音樂設計余奐甫,鋪陳多重段落拼貼似的夢境。
創團近四年來,三十舞蹈劇場一直在國內各型實驗劇場開發創作展演,這次首度躍上鏡框式大舞台,是一個新階段的嘗試,主要在提昇製作能力和作品的嚴謹度,大舞台提供的硬體設備條件和流動性大的空間,使創作有更高的完成度。當然如何吸納更多元的觀衆群,如何延伸在實驗劇場裡與觀衆的互動,都是即將面臨挑戰。《宓若思》是三十舞蹈劇場擴大製作格局的一個里程碑,至於未來是否就朝大舞台發展?這個問題似乎並不困擾她們,不同的作品適合在不同的空間中呈現,三十開放未來的可能性,只有在創作及製作能力提昇後,更能自在遊走於各式劇場,探觸其中深度的趣味。
特約採訪|謝韻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