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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門》(寶麗金唱片 提供)
音樂曲式 入門/音樂曲式之五

戲劇與音樂的永恆愛戀 歌劇音樂

整部歌劇史實際上便是一部戲劇與音樂搏鬥史,二者的相互搭配關係與二者之比重常在不同時代中有著不同的變革。

整部歌劇史實際上便是一部戲劇與音樂搏鬥史,二者的相互搭配關係與二者之比重常在不同時代中有著不同的變革。

寫作戲劇音樂的主要任務之一就是要能夠以音樂充分支撐舞台上實際的戲劇或肢體動作,然而由於這一類的動作並無法硬架上某些固定的曲式框框,所以如何創造出可資辨識的戲劇音樂形式便成了歷代作曲家們頭痛不已的課題。由這大前提下觀之,以歌劇爲例,我們便看得出整部歌劇史實際上便是一部戲劇與音樂搏鬥史,二者的相互搭配關係與二者之比重常在不同時代中有著不同的變革;反而倒是芭蕾舞劇裡,始終沒有什麼大變化,一直到二十世紀初才由戴亞列夫的俄羅斯芭蕾舞團掀起革命將芭蕾帶入新軌道,用舞蹈動作,音樂、佈景服裝、戲劇這些要素聯合塑造出一種綜合表演藝術,也可謂爲是另一種「統合藝術」。

在巴洛克時代的歌劇裡,我們可以看出以固定僵化之曲式去套戲劇所會產生的奇特結果。在一般的話劇裡,中心人物很少有機會做長篇獨白,除了在某些重要戲劇性片刻必須表明心境或態勢之際才會如此,但是在巴洛克歌劇裡每一首詠嘆調都是一個獨白,而且無論它是否含有重要的戲劇訊息,都得有一定的篇幅以便音樂有足夠空間施展手脚,於是定然造成劇情進展脚步緩慢,阻礙了呈現戲劇動作的流暢性,使人只得退而欣賞喋喋不休的歌藝,却不可品味全劇之戲味,而這類的通病(特徵)說的好聽點,也正是古往今來所有宮廷藝術的特徵(通病)。

日後葛路克對戲劇音樂進行大改革,從戲劇的觀點來支配音樂,音樂所負擔的戲劇功能也愈形重要,它不但要能傳達劇中人物之心境(有時則悄悄透露出該人物之實際心聲)、交待場景背景、鋪陳氣氛、揷畫般的列舉動作、刻畫人物個性,更要能將戲劇統合爲一,賦予它一種唯有透過抽象形式思考才能獲得的整體美感。如此一來,寫戲劇音樂的作曲家們往往容易顧此失彼,要不就是顧全了一切卻失掉了音樂。

戲劇與音樂的完美結合

在歌劇史上有幾個極爲了不起的範例,將上述所言面面倶到,可謂音樂史上永恒的瑰寶;其中之一便是人人耳熟能詳的《卡門》。《卡門》不但音樂優美,戲劇衝擊力十足,中心人物個性(卡門、唐荷西)鮮明,它更巧妙的藉著鬥牛士的一切以及與鬥牛相關的音樂,將該劇最後的卡門與唐荷西對決場景烘托到命定的白熱高潮。〈鬥牛士進行曲〉原本只是首無傷大雅的動聽歌曲,讓人們沾染到鬥牛士風流英勇的浪漫調調兒,沒有什麼眞正的戲劇功能;它只點明了舞台上某個主角人物的身份,但是當第四幕在衆人隨鬥牛士入競技場觀看鬥牛,場上只剩下唐荷西與卡門二人拉拉扯扯時,此一音樂再現,它突然將二人的對峙分成三段,以此曲調做爲統一中心,在材料複雜的碎段落中創造統一要素,緊扣著「鬥牛」此一中心議題不放。而此刻「鬥牛」這色彩性的要素(雖跟主人翁相關)却升格成爲反諷性的戲劇要素,將二人間的對峙關係比擬爲瘋牛(唐荷西)與鬥牛士(卡門),一面交待了鬥牛場中的劇情,同時也創出幾十双假設的眼睛與觀衆同步觀看這幕對決,大聲鼓噪、喝彩叫好。就在此刻,戲劇與音樂合而爲一,音樂的形式準確的捕捉住此刻戲劇的本質,主導著戲劇的架構,給予戲劇多重的含義。沒有音樂以及音樂形式之幫助,這幕戲絕對不可能如此的扣人心弦,令人心碎(想想看倘若這場戲沒有音樂,只有道白的話,該是多麼慘不忍聽,而且也將失去貫穿線索,無法在當下時空之上架構一超出現刻舞台發生事件之上的另一層結構,使之戲劇意義多重化、豐富化。)

另一個曲式與戲劇相輔相成的例子就是在《蝴蝶夫人》中以〈美好的一日〉,點出劇中最重要的兩個轉折點,前一次道出小婦人的淸純美夢,第二次則是在看來美夢即將成眞,平克頓即將回來的那一刻;表面上點出夢中一切即將實現,但實際上觀衆在早先已透過領事得知眞象,這一刻反而將之視爲悲劇的開端。此種賦予一首歌曲双重意義的手法使得人們聽到此曲時,超越此一曲調本身之優美與否的層次,進而替此可愛,又可憐小婦人的愛與悲灑下一把熱淚。在戲劇上,這二者之間的關聯並不夠明顯,同時也無法傳達其激動萬分不可名狀的心緖,唯有透過音樂,透過創造出一特殊可辨識之旋律,在整體音樂形式中創造呼應效果,才可能獲得此獨屬歌劇的多重感受。這種準確的將音樂與戲劇形式相搭配的做法,也正是音樂形式在戲劇音樂裡的妙用之一。

 

文字|陳樹熙 作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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