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場後極大篇幅的演員獨白,或許建立了觀眾對於角色身分背景的認知,但是這些對於演員的認知,卻未能更加細膩地投射或延伸於主要情節的各個角色之中,以至於獨白歸獨白,表演歸表演,拼貼或許成立,對比和觀照則闕如。
PROGRAM 野墨坊、空集合創作體《NEVERLAND》
TIME 3.18〜20
PLACE台北國家戲劇院實驗劇場
巴利(J.M. Barrie)筆下的彼得.潘(Peter Pan)在舞台上活躍了一百年整,提供了許許多多觀眾童話世界的樂趣,童話故事中帶領拒絕長大而逃家的小孩、對抗虎克船長所代表的成人世界的彼得潘,不僅僅是一個孩童世界的精神領袖,更是無限希望的寄託,而空集合創作體的《Neverland》正企圖顛覆這種精神領袖的等待,在等待不會到來的「果陀」這種荒謬的本意上,建構新的Neverland。
蒼白的獨白
全場演出有兩種表演的基調,一是導演所添加的後設式的演員獨白,一是源自於童話故事延伸的彼得.潘的等待,前者以獨白敘述為主,透過演員的自身經驗提供「拒絕長大」的現實基礎,後者則是假托一個Tango Café裡形形色色的人物,透過極為寫實的表演,膠著在沒有結局的空等之中。
問題是,就結構而言,開場後極大篇幅的演員獨白,或許建立了觀眾對於角色身分背景的認知,但是這些對於演員的認知,卻未能更加細膩地投射或延伸於主要情節的各個角色之中,以至於獨白歸獨白,表演歸表演,拼貼或許成立,對比和觀照則闕如;更何況,劇終前再一次的演員獨白,卻遺漏部分演員,在結構的完整度上則顯出許多缺口。
另一方面,表演形式的選擇恐怕是一個致命的關鍵,以一個極為寫實的表演外貌,充填在童話想像世界的非寫實生活的概念之中,導演的本意或許希望藉由寫實的表演拉近與觀眾現實生活經驗的距離,但是角色之間的敘述、說明、爭論等等,其實缺乏真正情感投射的依據,只能飄浮在那些所謂心底的呼喊、革命的熱情…等等不斷重複的、意念性強烈的語言模式之中,無所謂情節發展的演出也彷彿膠著在等待的困境中,觀眾只能被迫聽見表演者的心聲,卻無法感同身受,更遑論激起自身的認同或異議,表演的魅力明顯迷失在意念的傳達中,難怪演出中有少數觀眾相當不耐地屢屢發出聲響,似乎企圖中斷演出或抗議如此蒼白的吶喊。
需要更多自由飛翔的小飛俠
事實上,除了前述的演員獨白之外,演出中導演仍然試圖透過聲音上的暗示建立表演環境的空間概念,以表達其對於童話中理想化的Neverland的詮釋,例如:數次傳出的鐵門開關的聲音,似乎暗示著這是一個如牢籠般的困局,一面呼喊革命的劇中人,其實如生活在無路可出的地獄之中,只能一再喧囂空喊卻毫無行動能力。
空集合創作體的成員絕大多數受過極好的劇場訓練,本身也有其強烈的企圖心,只是,想要在劇場中「革命」,不論是形式上或是內容上,恐怕更需要許多實質的實踐。期待這樣一個新的表演團體,能夠走出「等待」的牢籠,劇場不需要等待彼得.潘的歸來,我們需要更多可以自由飛翔的小飛俠。
文字|王友輝 國立台南師範學院戲劇研究所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