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在原有架構下重新編排的結果,掙脫了集體即興創作文本更換演員重演時,究竟該「忠於原著」或是「另闢蹊徑」的束縛,尤其從賴陶進入武陵開始,明華園百無禁忌的生猛特質被揮灑開來,舞台上的生命能量和節奏技巧徹底顛覆了現代劇場中做作的含蓄。
《暗戀桃花源》
9/1〜10
台北國家戲劇院
所謂「經典」作品的重演,對於許多觀眾而言,是既愛又恨的,愛的是可以「重見」記憶中的美好作品,但對於作品被「重建」後可能摧毀美好記憶的風險,卻又是恨之所在了,表演工作坊與明華園在四度重演的《暗戀桃花源》中相遇,演出之後報章上的評論及報導多少也印證了這種情緒。
新生代演員仍能演出《暗戀》的感動
其實,明華園演員參與現代戲劇的演出並非首次,早在一九九○年,孫翠鳳、陳勝在等演員即參與過蘭陵劇坊陳玉慧編導的《戲螞蟻》演出。此次明華園以團體為單位與表坊合作,就戲劇本質來說,由於劇中的喜劇情境乃是建立在「兩個劇團同時在同一個舞台上,分別排演不同的兩齣戲」,因此,情境和架構,已提供了劇團合作的內在基礎,創意也就自在其中了。
演出就《暗戀》部分而言,更動並不明顯,主要差別在更換成新生代的演員,我們固然可以挑剔新演員不如舊演員老辣,在身形姿態、語言情緒甚至生命體驗等等的表達上火候仍然不足,但是,「記憶中的現實」非「舞台上的真實」,我們所檢驗的,當是此時此刻的演員,是否掌握了角色應有的內在情感而給予我們真實的感動,至少,在最後一段的《暗戀》之中,感傷的情緒渲染了整個劇場,不了解所謂「大時代」的台灣年輕觀眾依然可以因此而感動落淚。
明華園盡情揮灑改造《桃花源》
至於《桃花源》,其劇場效果明顯衝擊到《暗戀》的演出,以此而言,劇本的改寫要居首功,除了〈問心〉一段稍有離題有待商榷之外,在原有架構下重新編排的結果,掙脫了集體即興創作文本更換演員重演時,究竟該「忠於原著」或是「另闢蹊徑」的束縛,尤其從賴陶進入武陵開始,明華園百無禁忌的生猛特質被揮灑開來,舞台上的生命能量和節奏技巧徹底顛覆了現代劇場中做作的含蓄;此外,以戲曲演員功底所表現出來的諸如水袖等等身段,在「鼓介」的助威之下,添加了節奏上的美感與趣味,遠比全然舞台劇版稍嫌尷尬的表現更覺貼切。陳勝在的「丑功」本已是一絕,難得的是陳昭香和鄭雅升,她們跳脫了「苦生」、「苦旦」的原本行當,和飾演「大塊」的陳昭瑋一樣,其喜劇的魅力確實令人驚艷。
其實,《暗戀桃花源》重演的真正意義,在於如何透過這次的嘗試而創造新的劇場「桃花源」,諸如如現代劇場的文本架構以及傳統戲曲的表演能量等等,都是可以相互借鏡之處。更重要的是,我們必須把昔日美好的桃花源停格在時間裡,才能夠在新的記憶中創造更長久的暗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