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斯的電影音樂永遠都具備了引人入勝的節奏，撼動人心的樂音，同時還能讓聽者在音樂的流轉過程中，感受到無形或有形的人、事、物在動態與靜態中，不同層次的情感變化。
生活是一種藝術，藝術是一種生活，無論你喜歡怎樣的說法，這兩種說法其實就是對菲利普．格拉斯的音樂最貼切的形容。
一聽到菲利普．格拉斯這個名字，腦海裡出現的第一個印象總是「極簡抽象派藝術家」（Minimalist）這個字眼，老實跟你說，就連格拉斯本人都不太喜歡這樣的標籤，他比較喜歡人家用比較囉嗦的方式去說明他的音樂風格，譬如說「格拉斯是一個擅長運用翻來覆去的音樂結構，或是具有推動感覺的旋律，自在的穿透各種形式的當代音樂，然後又能在出神入化的樂曲之中浮現出現代生活風貌的音樂家。」
呼吸著生活情感與藝術生命力的電影音樂
生活、藝術與格拉斯的音樂，這三樣東西，都有一種特質，那就是在外在極為簡單的形式上，其實都有其複雜的一面。當格拉斯的音樂與同樣屬於藝術創作中的一環的電影接觸的時候，自然而然的，電影音樂就不單只是附著於膠捲，或是傳動影像的情感的旋律，而是一個呼吸著生活情感與藝術生命力的電影音樂，它同時還具備了獨立於影像之外的現代音樂特質。
翻開格拉斯的電影音樂作品，其中包含了以影像組合創作見長的影像風格家葛佛瑞雷吉歐 （Godfrey Reggio）頗負盛名的「生命三部曲」（The Qatsi Trilogy）——《機械生活》Koyaanisqatsi、《迷惑世界》Powaqqatsi、《戰爭人生》Naqoyqatsi，三部入圍奧斯卡最佳原著音樂項目的作品——《達賴的一生》Kundun、《時時刻刻》、《醜聞筆記》，還有《楚門的世界》、《秘窗》、《機動殺人》、《魔幻至尊》、紀錄片《戰爭迷霧》The Fog of War…等，不管是純影像堆砌的電影，或是正統的劇情片電影，格拉斯總能從他音樂生涯中所潛修的交響樂、印度音樂、劇場音樂、現代音樂…等類型音樂中，挑選到適合的類型來與影像進行融合。
在《機械生活》中，格拉斯以鍵盤與木管樂器的急速彈奏音節反覆重疊，然後，慢慢地變形成一個美麗與陰沉的感覺對立共存的迷惑樂章。在《迷惑世界》中，格拉斯任由電子樂、交響樂與非洲、亞洲、印度、中東等地的音樂進行一場隨性的躍動。在《戰爭人生》中，格拉斯藉由現代交響樂與馬友友的大提琴樂聲之間的交互、融合，呈現當代都會中不同層次的心情顏色。
永遠都能讓電影的情緒處於「動」的狀態
在《達賴的一生》中，格拉斯將西藏的號角、鈸鐃等樂器的音色巧妙地融入他那充滿影像與戲劇傳動力的電子／絃樂世界，體現了一個非常現代化的宗教音樂，彷彿成了現代人遠離塵囂，尋找心靈解脫或救贖的最佳冥想音樂。在《時時刻刻》中，格拉斯以鋼琴為主軸樂器搭配提琴、豎琴、管鐘等樂器，體現影片中幾位女主角在不同的時間與空間裡一種相互契合的命運與情感，樂迷幾乎可以在格拉斯的現代音樂中感受到一份意念、精神與情感之間的拉鋸、交戰的感覺。在《醜聞筆記》中，格拉斯在極簡抽象音樂風格中注入許多戲劇性色彩的音樂，緩緩地揣摩著女主角高深莫測的心理。
無論是怎樣的類型音樂元素的組合，格拉斯的電影音樂永遠都具備了引人入勝的節奏，撼動人心的樂音，同時還能讓聽者在音樂的流轉過程中，感受到無形或有形的人、事、物在動態與靜態中，不同層次的情感變化。簡單的一句話，格拉斯的音樂永遠都能夠讓電影的情緒處於「動」的狀態。
文字｜鄭明旻 資深西洋音樂文字工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