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後山花蓮的呂曼茵,一路從劇場走到螢光幕前,從演員到編導,一貫用她溫暖如和煦陽光的笑聲,穿越層層生命中的低潮陰暗。雖然在螢幕的演出已獲肯定,但她仍覺得自己是屬於劇場的:「劇場是我最終要回來的地方,我覺得在劇場就跟在家裡一樣舒服!」這個月她將演出戲盒劇團的《攔截,公路》,愛樂劇工廠將搬演的《宅男的異想世界》也是出自她手,讓我們透過她爽朗的笑聲來認識她吧!
戲盒劇團《攔截,公路》
4/19~20 7:30pm
4/21~22 2:30pm
4/22 7:30pm
台北敦南誠品B2藝文空間
INFO 0912292942
中文音樂劇《宅男的異想世界》
4/20~21 7:30pm 台北國家戲劇院
4/21~22 3:00pm 台北國家戲劇院
INFO 02-27733691
人物小檔案
▲本名呂羿慧。國立台北藝術大學戲劇系畢業。
▲表演作品:綠光劇團《結婚?結昏!》、《都是當兵惹的禍》;表演工作坊《他和他的兩個老婆》、《一婦五夫》、《張愛玲,請留言》、《出氣筒》、《Mumble Jumble亂民全講》;屏風表演班《三人行不行之空城狀態》、《我妹妹》、《京戲啟示錄》;果陀劇場《我的大老婆》、《淡水小鎮》、《公寓春光》;台北故事劇場《花季未了》;台灣藝人館《寂寞芳心俱樂部》、《藍色吧》等。
▲電視演出有「一唸之間」、「情人的眼淚」、「我們兩家都是人」、「王子變青娃」、「愛情經紀約」、「愛情魔髮師」、「惡女阿楚」及廣告「泛亞電信系列」廣告等。
▲近年跨足兒童劇編導,作品包括《隱形貓熊回來了》。編劇作品有《宅男的異想世界》。
步行上關渡北藝大半山腰的咖啡館,才剛坐定,服務生送上水和menu,呂曼茵便指著上面的「拖鞋麵包」,冷不防地問服務生說:「這拖鞋是室內拖還是室外拖?」話一說完,大家都被她逗笑了。拍過許多廣告、演了些偶像劇,近來逐漸竄升為舞台劇「一姐」的呂曼茵,才一上場,就十足發揮她那像是與生俱來的搞笑本領,把我們這群台下的觀眾弄得樂不可支。
用笑聲展現魅力,保護自己
她從小就愛笑,也愛搞笑,喜歡用笑聲和朋友打成一片,「我覺得自己一直都還蠻好笑的,因為國高中的時候就很愛玩,那個玩不是說我喜歡叛逆什麼的,就是喜歡在朋友堆中找樂子。我不是用成績來出風頭,但是我覺得個人魅力一直都有,而且耍寶不是說把自己搞醜,那跟幽默感不太一樣,今天如果我跌倒人家就會笑的話,我覺得那樣不是很高明,雖然說跌倒也有很多學問啦……」說完她笑了,我和攝影師也笑了。
呂曼茵的笑聲,聽起來有種傻勁,有種大剌剌的、不把事情往心上擱的釋懷,就像花蓮土生土長的她,小時候被媽媽送去學跳舞,因為身材一直很圓潤豐腴,從來沒被老師挑上台去跳《天鵝湖》的白天鵝,她也總以笑聲置之。「小朋友學跳舞通常都會有媽媽都在旁邊看,但我媽從來不去,頂多在發表會時給一張支票,叫老師做衣服給我穿。那個生態其實讓我從小就見識到一種人際關係,就是媽媽群的政治,看女兒在台下跳,台下媽媽群表面上看起來很和樂,可是實際上在較勁。」
「我那時候還不太清楚狀況是什麼,只覺得有些時候你必須要讓自己強一點,不然的話媽媽不在現場挺我耶,他們有時候會講一些話酸我,我可能要裝得比較傻、比較無害一點。曾經就有老師不高興罵我:『我說你什麼幹嘛都一直笑!』大概我覺得那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吧,就是別人罵我也笑,稱讚我也笑。」
愛搞笑,但不想當一個每天都要搞笑的諧星
她的笑聲,也有種豁達人生、開朗而樂觀的自嘲。剛從花蓮到台北唸藝術學院戲劇系的那幾年,同學都是來自各個學校的風雲人物,大家都是比「怪」的,呂曼茵則笑稱自己是「港姐」──花蓮港來的,很多時候會「土」到讓人感到不解;她曾經為了像台北女孩子一樣扮時髦,學當時最紅的女星鍾楚紅去燙了一顆爆炸頭,回家被爸爸嫌醜;第一次參加迎新舞會,想像電影中的舞會場景女生都穿禮服,還慎重地找了一條長裙,但因為找不到高跟鞋,最後只好穿芭蕾舞軟鞋,一到現場才發現同學都是T恤、牛仔褲。
然而更多時候,她的笑聲讓我感受到一股強壯自己的力量。大學畢業後,呂曼茵家裡經濟遭逢變故,她說,「其實從小到大生活都還蠻無虞的,我還記得小時後幫媽媽把裝著兩個大旅行袋的鈔票提到到銀行去存錢,生活上一直都不用煩惱,直到那次變故,因為我們家沒有男孩子,我是長女、兩個妹妹,基本上我都把自己當男人,當時驚覺接下來整個家都要靠我了。」雖然自己形容那時候心情「超怕的」,但強韌而正面的性格,讓她很快地站起來,選擇毫無怨言地一肩扛起家裡的經濟,在廣告、電視劇和劇場之間,爭取更多的演出機會。
儘管需要大量的工作,呂曼茵也依舊不失其花蓮人純真的本質,以及身為劇場人的強烈使命感,就拿她會搞笑,但強烈排斥為了搞笑而搞笑的綜藝節目來說,「我很怕綜藝耶,我試過,但我覺得,太勉強自己了啦!我覺得在劇場裡或是在電視劇裡搞笑那是一回事,因為那是透過角色,可是如果說今天去上綜藝節目,那就是我啊!其實我自己沒有那麼想搞笑,我不想為搞笑而搞笑,我今天可以取悅我的朋友、我可以因為一時興起『調戲』剛剛那個服務生,可是我不想當一個每天都要搞笑的諧星。」
拍電視壓力大,不想丟劇場人的臉
面對電視工作時,呂曼茵也總想著不能丟劇場人的臉,「因為我那時候還有一個很笨的想法,也不是笨啦,就是覺得說,人家是因為我是劇場人而找我去演電視的,我不能丟劇場的臉,所以就很怕說如果演的不好或導演罵我的時候,那些電視的人會怎麼看,『喔,她是劇場來的喔,原來不過爾爾……』所以說壓力很大很大,通常如果有電視通告,以前我大概前一天都沒辦法睡,就會很焦慮,通常都要準備到很好我才敢上。」
「剛開始接觸電視的時候真的很菜,沒認清自己是對鏡頭演戲……」呂曼茵笑著說起她第一次接拍電視劇的經驗,在單機作業下戲裡有一場哭戲,她想自己是戲劇科班出身,當然要「真實」地掉幾滴眼淚,於是在導演喊一、二、三後,她便熱淚盈眶,哭得唏哩嘩啦,當導演喊「卡」時,她為自己「寫實」的表演感到相當得意。怎知,那一段演出竟然是拍她的背面,當導演要拍正面特寫時,雖然眼睛哭得紅腫,但眼淚早就掉不出來了。
曾經,呂曼茵也因身為劇場人去追求名利這些事情,感到困惑,「可是後來我發現,有一天我在兒童劇演完後,到前台跟觀眾握手時,小朋友跟家長看到我都很興奮,因為那時候我已經拍了幾部偶像劇了,所以他們叫我的名字是電視劇裡的名字,那時候我心裡覺得,我寧可你叫我在劇場裡面演的角色,可是回過頭來想,如果我拍廣告、演電視劇的名氣可以幫助我現在演的戲,多一點觀眾進來看的話那也不錯。」
回到劇場,就有家的溫暖
大學畢業至今十年,呂曼茵說自己在表演這條路上一直有貴人相助,像是表演啟蒙老師金士傑,亦師亦友的馬汀尼,幫自己拓展表演更多可能性的導演陳培廣,還有她交代非提到不可的,趙自強對她編導潛力的鼓勵,以及像親哥哥般的照顧。雖然被定位為喜劇演員,有一段時間常接到的角色不是「媽媽」就是「老板娘」,但呂曼茵從未被自己局限住,「當我知道我自己可以演喜劇之後,我就想要做別的事情了,我會一直扭轉自己,台灣每個劇團,不論是表坊,果陀、屏風、綠光我都合作過,我是刻意這麼做的,因為我不要被定位在不管是角色類型、或者是劇團裡,因為我覺得台灣的劇團就這麼小,大家就不要有門戶之見吧。」
即使台灣劇場這幾年明顯地不景氣,演員演出機會和酬勞更是少得可憐,呂曼茵也從不對劇場灰心,也不打算簽給經紀公司,專心朝螢光幕發展,「作為一個演員,有戲演就是件幸福的事,無論是螢光幕的演出還是舞台劇的表演,都是不同的修煉。」就算是電視演出檔期軋得緊,呂曼茵還是抽空演出同班同學杜思慧的新作《攔截,公路》,跨行幫如果兒童劇團導戲、為好友單承矩寫音樂劇《宅男的異想世界》劇本,因為回到劇場,就像回家鄉花蓮一樣,都有家的溫暖。
「劇場是我最終要回來的地方,我覺得在劇場就跟在家裡一樣舒服,你在劇場裡面碰到的這群人,很難是壞人啦,你現在碰到這些誰不是傻子啊,要不是這樣你不會留在劇場。我所有的家人通通都在花蓮,台北這群劇場的朋友反而跟我在一起的時間比較多,變成是我台北的親人,跟他們一起在劇場工作,大家都是傻子,就傻成一團,一起做事、一起吃便當,就很有歸屬感。」
正面思考,溫暖一如後山日照
聽和她從小一起長大,一起學跳舞,一起在藝術學院戲劇系讀書,同為水瓶座的學姊兼好友林如萍說:「花蓮長大的小孩,儘管外表再怎麼時髦,骨子裡就是『土』,就是『鄉村姑娘』,其實不太會應付複雜瑣碎的人際社會,所以習慣先把自己保護起來,我那種外表看起來與世隔絕的冷酷是一種典型,而曼茵的傻大姐則是另外一種。」
我才懂了,曼茵也許不是沒有過低潮,也許不是沒有對劇場灰心過,只是她從來不用悲觀負面的態度去思考事情,她的人真的就像她的笑聲,溫暖一如後山和煦日照,自然率真讓人忘憂,好似生命中有很多失敗挫折和不如意,都可以透過笑聲漸漸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