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到接演這樣旗艦製作的心情,陳美玲說一開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很單純只是一個歌手想要在舞台上唱歌,也希望能夠透過不同的歌劇累積不同的經驗。但是經過種種的準備功夫,她開始對這個故事有了連結,張聰明不再只是一個角色,馬偕也不再只是一個歷史人物,那些台詞、歌詞漸漸有了特別的意義。偕牧師為台灣所作的工作,那種看到事情就捲袖子來做的精神,在這個時代已經很少了。
「這爾多年來,你南北奔波,不惜步輦換舟車,就是為著要講出上帝對咱的疼,偕牧師呀!阮擱較愛尪在身邊,不甘尪吃苦,也只好默默看著你的背影……」
這是歌劇《黑鬚馬偕》中,馬偕妻子張聰明對著臥病在床的馬偕所唱的詠歎調。女高音陳美玲接演這個角色之前,便看過這首詠歎調的譜,當時就已經被它的旋律及歌詞感動:「很好聽,很有感覺,但是再拿到其他的譜,就覺得,哇!怎麼這麼難!」這位目前當紅的女高音靦腆地笑開來。
挑戰熟悉的語言
「以聽來說,我的台語算是很好的;但是說就不太行了,就是幾個單字,而且這幾個字還常常被取笑!」身為客家人的陳美玲,台語只會聽不會說,一開始和指揮簡文彬排練時,還被笑說怎麼聽起來像外國人講台語一樣。「剛開始,既忙著認識音樂,又要顧慮台語咬字,真的是有點消化不良。」
為了旋律的線條,和漂亮的共鳴,有時必須犧牲掉咬字和發音,使得語言變形,以至於聽不懂,這是放諸四海都會遇到的情形,「但是當唱的是熟悉的語言時,心裡就會覺得怪」。演唱台語最大的困難在於,聲韻和講話的習慣、聲帶肌肉的記憶,都有別於台語的特性,幾乎是要尋找新的習慣;台語特有的腔調及各種不同的尾音,也一再挑戰陳美玲的習慣。
「熟悉感」也許是對歌手最好的朋友,同時也是最大的敵人。談到這部歌劇裡以「說」來表現的台詞,陳美玲以頻頻笑場來形容一開始的排練,即使是將台詞練得字正腔圓,即使是投入感情地說,還是覺得好笑,正因為這是她聽得懂的語言。
倒吃甘蔗漸入佳境
雖然這個故事有別於以往的歌劇題材,以時間與人物來說,是比較靠近我們的,但對大部分的人而言,仍舊不那麼清楚。知道歷史功績,以及知道故事主角的心情和那個時代活下去的困難完全是兩回事。無論是故事還是語言,彷彿知曉,卻又模糊不清,造成了進入角色的困難。除了朱蕙心在音樂及聲音上的指導、長老教會牧師的台語指導,導演引導歌手揣摩角色,幫助也很大,「經過他們的coaching,我現在反而有倒吃甘蔗的感覺。」陳美玲說。
雖然排練至今,還沒有看到導演完整的想法,但導演在工作坊中以時代背景和戲劇的角度來指導,重視歌手情感的表達,陳美玲頗感認同:「而且當你做到導演的要求時,我自己也很感動。當然在歌劇裡,『歌』的部分一定是放在前面,但是如果我們有餘力,能加強『演』的部分,讓歌劇更好看,讓觀眾更容易進入故事,我覺得也很好。」
講到這裡,陳美玲的老師身分忍不住跑出來──不僅是教導後進,她也是自己的老師,每回演出後檢視自己的演出錄影,她對自己的要求甚高,連演技都要打分數。陳美玲認為,歌手在學校裡所受到的聲音技術訓練,其嚴謹度當然不在話下,但是沒有舞台,就沒有進步。只有真的在舞台上來一遍,你才會開始成長,然後才會發現自己不足之處。
一直留在線上唱歌很重要,但是也要環境願意給台灣歌手機會。關於這點,陳美玲很佩服省交時期的陳澄雄團長,他在任時,就一直很堅持用台灣歌手,至少也要是華人歌手。也很感謝指揮家簡文彬,從二○○二年起一連串的歌劇計畫,而且願意給台灣歌手機會,陳美玲回憶當時的情形,「他就是已經計畫好,而且要我們準備,很大膽。」這幾年大環境上的改變,簡文彬真的功不可沒。
因為參與演出對台灣歷史產生親切感
談到接演這樣旗艦製作的心情,陳美玲說一開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很單純只是一個歌手想要在舞台上唱歌,也希望能夠透過不同的歌劇累積不同的經驗。但是經過種種的準備功夫,她開始對這個故事有了連結,張聰明不再只是一個角色,馬偕也不再只是一個歷史人物,那些台詞、歌詞漸漸有了特別的意義。偕牧師為台灣所作的工作,那種看到事情就捲袖子來做的精神,在這個時代已經很少了。
因為接演一部歌劇,對台灣歷史的某一個部分產生親切感,陳美玲始料未及。現在的她覺得,能夠參與這部從製作規劃、台語和音樂顧問,到為歌手準備的工作坊都設計完善的歌劇,是一件很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