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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外之境,唯心而已(Jacques Denarnaud 攝 新象文教基金會 提供)
新藝見/新銳藝評

化外之境,唯心而已

整個作品所建立「化外之境」的氛圍讓人想起小孩遊戲,照著鏡子、面對水面或看著光線下的影子,小心翼翼看著這些「影像」如何跟著你動,受你操控,動靜虛實來自你對自己、載體空間(鏡、水、空氣)和反射物件的知覺。這是一種觀照、想像和純真本質的回歸。

整個作品所建立「化外之境」的氛圍讓人想起小孩遊戲,照著鏡子、面對水面或看著光線下的影子,小心翼翼看著這些「影像」如何跟著你動,受你操控,動靜虛實來自你對自己、載體空間(鏡、水、空氣)和反射物件的知覺。這是一種觀照、想像和純真本質的回歸。

舞踏是我從未觀賞過的表演形式,對它的印象來自「暗黑舞踏」封面充滿驚恐扭曲又不甚美麗的舞者,從朋友那聽說白虎社猙獰、醜惡、怵目驚心的觀賞經驗。舞踏在二次大戰後源起於日本,反動西方身體美學,沒有既定的形式或動作,而是種「當下」直探靈魂核心的身心狀態,它將個體抹去,而去參看「本來面目」,因此很多人說,舞踏談的其實是一種態度和精神。

帶著開放的心一探山海塾如何以現代、東西合璧、簡潔的新美學形式,重新詮釋舞踏的原意。

現代日本的起承轉合

天兒牛大嚴謹的編舞起自蓮叢、止於蓮叢,在舞蹈與音樂搭配的動靜快慢中有著起承轉合,透過視覺與聽覺來演繹時間與空間的多變,躍出的是古典日本之靜定與後現代工業拼貼紛亂之間的和諧與衝突。服裝保有傳統舞踏的白,卻從剪裁和圖樣細節顯現低調奢華。純白如紙的舞台,身著白衣身抹白粉的舞者有時沒入其中,有時這些「白」在背景的漆黑和燈光的明暗中破出。地板上的細沙與灰塵,在舞者走動奔跑站立仆倒的動靜間隨之飛舞。

舞台上的銀色蓮花在音樂調性一變時乍升至天花板,燈光灑落如現陽光照射的黃金色澤,舞台頓時成了蓮根的水中世界。舞者仰頭對著天空擠眉弄眼般,好似你我都有過的經驗:游泳時從水底看著水面外的世界,陽光格外刺眼,水面另一端人事物的外形與顏色因為光線受到水波折射而曲變不準,水面本身成了曲面鏡,出現一種看見自己的幻覺。舞者的瞇眼張嘴,一開一合,像在水中吐著泡泡,又像衝不出水面呼吸而掙扎吶喊。

全場下來,肢體動作如同在空氣與水的分子中穿梭,分子夾浮著舞者的身體。有時輕鬆悠然,移動得協調均勻;有時則像在水中抵抗阻力,腿蹬開手推送,強力果斷的直線動作。舞者好像在水中漂浮、在風中飄動,或柔或剛,非凡世俗人。

舞者的表現有經驗與功力的差別,天兒牛大無疑是全場目光的焦點。七十歲的身體,與眾不同的是種自在和自信。他的獨舞讓人目不轉睛,跟著他呼吸。謝幕的美和傲氣,有種日本武士的優雅和堅定,凡世未有的孤高。演出結束後,和同行的朋友一同等待舞者離開,卸了妝的他,放鬆怡然,有了人間的真實,給我慈愛的感覺。

《影見》想表達的真理與人生所探究的議題相應:人的成長在於無止境探討自己、他人與環境間的互動。舞者認知、感覺、察覺自己身體、他人身體和空間物質的關係,因此他們可隨時到位,在空間中變換位置,彼此間的擦身而過或緊鄰靜止,毫不費力勉強。獨舞牽引觀眾的呼吸如一體,群舞眾人帶著相同呼吸與能量如一體。身體的姿態、移動、質地與速度是清楚、敏銳而細膩。我好奇如何訓練出這樣的身體,我想要對身體有如此的掌握需要極度的專注,但也需要極度的自在,讓感覺和內心的意念直接引導身體的表現。

整個作品所建立「化外之境」的氛圍讓人想起小孩遊戲,照著鏡子、面對水面或看著光線下的影子,小心翼翼看著這些「影像」如何跟著你動,受你操控,動靜虛實來自你對自己、載體空間(鏡、水、空氣)和反射物件的知覺。這是一種觀照、想像和純真本質的回歸。

喚醒心中的舞踏手

如果觀眾看完舞出場後忍不住學著比劃,一齣演出應算成功了。不管是揮動手腳、扭腰擺臀,還是誇張搞笑地擠眉弄眼,這代表舞者從身體動作中所傳遞的內在能量已經啟動與觀者的對話。

這場演出給人特別的美學經驗,身體、舞台視覺與音樂的美,很「現代日本」的美,從簡單和純粹釋放讓人沉澱安靜的能量,這也不難解釋山海塾在國際深受喜愛的原因。我能夠欣賞這些帶著異國符碼卻又普世的美學價值,單純專注在這些美的經驗上,但卻沒被感動到。或許我是個有距離的觀看者,而心中的舞踏手屬另一種風格吧?

僅管如此,身處紛擾世界,在欣賞《影見》的夜晚遁入化外角落,是幸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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