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 表演藝術雜誌

二○○九年六月三十日，碧娜．鮑許死於癌症，得年六十八歲。

隔天消息從各大媒體傳到世界各地，震驚了舞壇。大家都知道，她真的太瘦，煙抽得太兇，但也從來沒聽說過她的健康狀態有大問題。而且，今年的舞團活動，她都沒缺席，倒下前還跟舞者一起謝幕，九月開始的新舞季與舞團巡演都依照計畫安排。針對她的死訊，「烏帕塔舞蹈劇場」對外發佈，她是在死前五天才被醫生診斷出有癌症，想不到馬上就被癌細胞吞噬。不過舞團尊重碧娜生前私生活保持低調的個性，對於她的病情並不願意多透露，也讓各界頗多猜測。有媒體猜測，她應該是已經病了一段時間了，只是她的舞蹈就是她的生命，所以不願停，也無法停，讓意志與身體競賽，她的至親也許知道她的病情，但是只能讓她繼續創作、舞動。也或許，她不愛看病、不張揚的低調個性，讓她自己的身體獨自對抗癌細胞，直到倒下前五天才抵不過疼痛，讓醫生宣布了癌症的壞消息。不過，這些都是臆測，重要的是，她走之前創作不輟，把生命的每分每秒奉獻給舞蹈，這樣的生命熱度與高度，只能用「傳奇」來形容。

七月八日，碧娜．鮑許的喪禮於烏帕塔舉行，完全沒有通知任何媒體，不開放外界參加。送她最後一程的，只有她的家人、好友，以及長時間與她在排練室裡創作出那些美麗又令人皺眉的舞作的舞者們。低調溫暖，確實是碧娜的行事風格。

舞團繼續舞動

碧娜．鮑許驟逝，衝擊最大的就是她領軍的「烏帕塔舞蹈劇場」。這個她深耕多年，投入生命經營的舞團，失去核心人物之後，未來走向充滿變數。已經有媒體開始質疑，缺了碧娜，舞團是否能夠延續鮑許美學，或者甚至開創新方向。不過碧娜走的時間點剛好是全德國表演團體夏休開始，舞團一時之間也無法立即做出重大決定，只能等待八月底舞者回歸，大家再一起討論舞團的未來。不過，舞團已經發出聲明，沒有碧娜，舞團原本計畫好的世界巡演、九月在烏帕塔開始的舞季，都將依照計畫進行。九月十日，烏帕塔的歌劇院（Opernhaus）的幕將會如期升起，《穆勒咖啡館》Café Müller與《春之祭》Frühlingsopfer兩支經典舞作將開啟「烏帕塔舞蹈劇場」的新舞季。

但是許多新的舞作與計畫，少了主角，前途未知。與碧娜私交甚篤的德國電影大導文．溫德斯（Wim Wenders），在籌備多年之後，準備在九月開始的新舞季與碧娜合作，在《穆勒咖啡館》、《春之祭》、《月圓》Vollmond三齣經典碧娜舞碼表演當中，拍攝一部3D影片，用影像永久記錄碧娜影響後世的創作。溫德斯並未透露影片拍攝方式，只是邀請現場的觀眾一起參與記錄歷史的影片拍攝工作。不過，碧娜驟逝，少了靈魂人物，影片是否繼續拍攝，溫德斯至今並未表態。

溫德斯在碧娜死後，於個人官方網站首頁（www.wim-wenders.com）發表了令人動容的聲明：「我心碎了，我們太晚開始我們構思良久的合作與電影。」兩大巨擘合作破局，是藝壇的大損失。

各界同聲哀悼

除了溫德斯，各界的哀悼與思念湧進烏帕塔。歐美許多舞團、劇團總監都發表聲明，肯定她創作的誠懇與勇氣，整個現代舞蹈史少了她，將少了許多批判與視覺震撼。漢堡的芭蕾舞團總監諾伊麥爾（John Neumeier）說得好：「她用她的舞作把整個舞界給好好地搖晃過，這些舞作非常地敞開、誠實。而這種誠實對傳統芭蕾舞的形式來說，就像個解藥。」

碧娜影響當代編舞家甚鉅，知名德國編舞家莎夏．瓦茲（Sasha Waltz）在碧娜過世之後，寫了一封電子郵件發給她的舞者與朋友，與她合作過的台灣舞者孫尚綺也收到了這封信。短短一封信是寫給碧娜的，真誠地推崇碧娜的成就。信尾瓦茲如此寫道：「我試著跟我的孩子解釋妳是誰，我只能這樣說：她是德國現代舞之母。」每個世代的編舞家，都將在碧娜開出的道路上，繼續舞動。

而原本碧娜計畫在今年十一月將親自領取由德國劇場協會頒發的終身成就「浮士德獎」（Der Faust），但現在主辦單位只能將頒獎晚會改調為致敬追思，獎項依然頒發，表彰她一生舞動的動人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