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接觸即興」舞蹈引入台灣的編舞家古名伸,以盛大舉辦的「第一屆國際愛跳舞即興節」紀念自己步入即興的廿虛歲。即興,是表演者不預做編排地在觀眾面前一邊創作、一邊演出,觀眾與表演者一同在表演空間內創造一趟冒險意味的旅程,好比觀看一場球賽。這次的盛會以「流水席」、「大匯演」、主秀「即興舞蹈的光譜」等形式,邀請國內外團隊參與,要讓觀眾親自體驗即興演出的精采多樣。
i.Dance Taipei 2011國際愛跳舞即興節
即興流水席
10/29~30 14:30 URS27華山大草原
同甘共舞
10/31、11/2 10:00 台北 舞蹈空間舞團
即興舞蹈工作坊
11/1~4 14:00 台北 舞蹈空間舞團
《即興舞蹈的光譜》
11/2~5 19:45 台北 華山創意文化園區果酒禮堂
即興舞蹈論壇~世界即興舞蹈現況
11/5 14:00 台北 舞蹈空間舞團
閉幕Gala~流動的肢體、音聲、與意象
11/6 17:30 台北 寶藏巖聚落
INFO 02-28923600
儘管表演藝術對一般人而言,仍是一項走進劇場才能見真章的「消費性商品」,在這個文化創意產業掛帥、日益重視行銷宣傳的年代,表演團隊紛紛祭出影像預告、劇情揭露、文本解讀……等致力剝開表演神秘面紗的宣傳手段,求的,不外乎降低觀眾拿出荷包前的猶豫不安。
然而,也有一些表演型態完全無法沿用這套銷售策略——它們的存在,是基於對未知的好奇;它們的目的,在拆解掉「看」和「被看」間安全而冷淡的距離;它們作為被評價的藝術形式,與其論辯美醜對錯,更重要的是回答「為什麼」:為什麼你這樣表演?為什麼我這樣觀看?
「即興」正是這樣一門表演類型。這裡說的不是「集體即興」,由表演者即興發展片段、編導進行裁剪修潤的創作手法;也不是「接觸即興」,一種兩人以上共同進行的舞蹈技巧。即興,是表演者不預做編排地在觀眾面前一邊創作、一邊演出的過程。觀眾與表演者一同在表演空間內創造一趟冒險意味的旅程,起承轉合都在當下發生。
自一九九二年將接觸即興技巧引進台灣,近年則擴大範疇、致力即興表演的「古舞團」藝術總監古名伸,對即興有個妙喻:「其實球賽就是一場即興。你進場前不會曉得今天發生什麼,球迷也不知道誰輸誰贏,但他們也不只看輸贏,他們進現場是為了看過程,因為所有刺激都發生在當下。可能他支持的球員表現失常、令人大失所望,也可能爆出黑馬,球迷就有了新的崇拜者。」她強調,「這都是現場才會發生的。這就是即興的精神。」
聚集國內外團隊 第一屆就規模浩大
二○○九年,古名伸應邀參與香港團體「多空間」策劃的「i 舞蹈節2009」(i.Dance Hong Kong)演出,這個經驗令探索即興已近廿年的她感觸頗深,因此起念舉辦台灣第一屆國際即興節(i.Dance Taipei),一方面紀念自己步入即興的廿虛歲,一方面也想藉此串聯香港、首爾、東京、新加坡等i Dance團隊,透過城市連結的方式,期以兩年一度的方式一同主辦即興節聯演。
雖說初試身手,第一屆國際即興節卻堪稱規模浩大,古名伸以「流水席」、「大匯演」等詞彙形容共九天的活動內容,宛如一場從舞蹈跨向戲劇、音樂的友好聯歡會。此次藝術節的主菜,是由日、韓、德、港四組舞蹈表演者,加上古舞團、莫比斯圓環公社、聲動劇場、楊維真等來自戲劇、音樂、舞蹈不同領域的國內表演者,以「國外、國內、國內外混搭」三段落演出為一場次,連續四晚、四個場次,每場都是僅此一回、絕不重複的表演。
談及此次邀演藝術家的特色,除了在各領域資歷豐富,可在即興中「祭出不少口袋法寶」的國內表演者外,古名伸特別以香港「多空間」的夫妻檔表演者馬才和與嚴明然為例,兩人對於即興精神的探索、作品的高度實驗性備受矚目,從多次受邀國際藝術節演出可見一斑。古名伸對馬才和在港演出的一支作品印象特別深刻:馬才和將自己關在一間舞蹈教室長達一個月,吃喝皆由外人供應,自囚期滿後,門一打開,他走出來,就跳了一支獨舞。那種挑戰極限的嘗試,讓古名伸讚嘆,但她也申明,即興事關表演者當下狀態,即便能介紹表演團體挑戰極限的特質,卻難向觀眾預告演出內容。
又如旅歐數十年的美籍舞蹈家Kurt Koegel,也是傑出的即興表演者,「但我只能告訴你,他跳起舞的身體非常好看。不是show技巧,是用他的身體呈現想法給你看,而那些東西沒經過加工、拿掉不好的留下好的……他的身體有哲學在裡頭,每個動作都有他一整套的身體思考。」
當下對招的精采 讓觀眾緊緊跟隨
除了演出外,第一屆國際即興節也安排了國際表演者主持的工作坊、分享各國即興表演發展現況的論壇,最後一天更從華山移師寶藏巖進行盛大Gala(匯演),卅多位表演者一同登場,合作也競技。
歷經廿年的持續耕耘,古名伸坦言,即興無論在國內外都難以打入主流,卻擁有一定分眾,但隨著近年幾場表演都能在票房取得滿座成績,此次報名表演、參加工作坊的人數亦不在少數,她對於即興在台灣的發展抱持樂觀態度。
古名伸強調,讓觀眾事先得知「他們在看即興」是絕對必要的,也是和觀賞一般表演最關鍵的差異,「那會讓觀眾的參與感不同」,當看到兩個人快要接觸了,但要碰到時又走開……正是這種對招的當下感,得以召喚觀眾持續跟隨。
那麼,即興能否被評論呢?「當然可以!」但古名伸強調,評論即興的角度不在「作品編得好不好」,而是創作者如何思考,就像回到對人的行為最基本的好奇,「為什麼你這樣做?而不是那樣做?」一言以蔽之,即興打破了表演和觀看的陳見和習慣。
古名伸形容,做即興的人大多玩心重,但憑著表演經驗和技巧的累積,可游刃有餘地應付場上各種狀況,就像球員們面對瞬息萬變的比賽環節。若你也是個骨子裡熱愛冒險的人,不妨帶著好奇心,一同參與這個跨界盛演的「即興賽事」!
白馬與馬——從「接觸即興」到「即興」
一九九一到九二年,古名伸前往紐約參與「接觸即興之父」史提夫.派克斯頓(Steve Paxton)的課程,並於同年邀請派克斯頓來台舉行工作坊,「接觸即興」(Contact Improvisation)一詞正式登台。
接觸即興是後現代主義下的產物,起源於一九六○年代,是舞蹈工作者們對於舞蹈表現的訴求、身體和動作語彙提出質疑和反思後的產物,其重點在於舞伴的肢體發生即興的接觸時,進行著彼此重心的交出和接受,透過接觸帶來的動力轉換,找到身體流動的新可能。
古名伸強調,接觸即興是在處理身體重心的技術性問題,雖說人人可做,卻須進行大量的技巧練習;而即興是更大的派別,著重創作的概念,不拘表演人數,也不一定得接觸,更不限於舞蹈或音樂或表演或朗誦。接觸即興到即興兩者的不同,「就像白馬和馬的差別」,她說。(鄒欣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