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 表演藝術雜誌

人物小檔案

• 國立台北藝術大學音樂系研究所碩士。
• 指揮師承事楊仁傑、徐頌仁、陳秋盛。
• 2006年獲聘為NSO任助理指揮至今，其間大受歡迎的演出包括《鼠際大戰》、《交響奧林匹克》、《畫黑豆豆的人》。

不管對於幕前或幕後的人，這都是一場令人難忘的音樂會。

三月十一日下午高雄至德堂的後台，當羅許德茲特溫斯基夫人（Viktoria Postnikova）走出休息室告訴NSO行政人員，其年逾八十的指揮家先生（Gennady Rozhdestvensky）由於偏頭痛發作導致視力模糊已無法進行下半場音樂會時，後台的時間在此刻似乎凝結了起來。一方面擔心大師的健康，另一方面在「凝結的時空」中，現實的時間仍在流逝。下半場音樂會該如何進行？能不能進行？需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做出決定。

身為NSO助理指揮的張尹芳，是此時最熟悉大師幾日來排練詮釋及要求的人，因此完成演出下半場的第一人選就非她莫屬了。這一切來得突然，決定就在一瞬之間，完全沒想到會需要代打的她，被套上NSO執行長的黑色針織衫、手拿著大師留下來的指揮棒上台，在舞台上也只能看著一本平常參與排練用巴掌大的小總譜指揮。一個樂章一個樂章地過去，在結束蕭斯塔可維奇《第八號交響曲》的剎那，觀眾熱烈的掌聲肯定了她與團員共同在舞台上的表現，也肯定了她多年來的努力。

每個人在當下，常常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會把自己帶向哪裡，對於張尹芳來說也是如此；她只是在每一個抉擇點上誠實地面對自己，並且讓自己全力以赴。

從中提琴到指揮棒

從小就讀音樂班的她，在國中時期，由於班主任要求每個學生都要學習上台指揮，讓她對這領域有了第一次的接觸；張尹芳回想起來，這應該是她後來學習指揮的緣起，除了中提琴之外，這是讓她覺得最熟悉的音樂領域。大學到台北的國立藝術學院主修中提琴，在她即將畢業必須為自己的生涯發展規劃時，只因當時母校並未有中提琴碩士班，她決定讓自己做個新嘗試，也因此插柳成蔭，開闢了一條新的道路。指揮碩士班畢業後，她在學生樂團裡經過兩年的磨練，二○○六年NSO招考助理指揮時脫穎而出，獲得了第一份正職指揮工作，再踏上了另一階段的旅程。

進入NSO後是張尹芳學習並收穫最多的日子，除了自己的演出排練外，參與樂團每一場排練與演出，也是助理指揮的基本工作之一。無論如何，在排練現場必定找得到她的身影，不是在旁讀譜就是做筆記。另外，當指揮排練中或事前，她也必須協助解決一些疑難雜症，發揮小螺絲的作用，好讓指揮及團員在排練時可以更專注各自的細節。在NSO的幾年間，她在大、小舞台間，扮演過各種「角色」——指揮兼說書人、與默劇丑角在舞台上「拳腳相向」、戴起米老鼠耳朵演「大老鼠」……各種形式的音樂會與表演，在舞台上也愈來愈自如；無論是跨界或經典曲目，在她認真的準備「輕鬆」如鴨子滑水的面對下，都一一迎刃而解。

「當妳站在那裡，妳就必須相信自己！」

初出茅廬的她，站在指揮台上，在樂團裡面對的是許多「老師輩」的團員，在亦師亦友的相處中，前輩們也不吝給予他們的經驗傳承，讓她能在各方面都汲取到養分。然而在指揮台下，她則是穩重中又帶著一分俏皮和幽默。問到這場臨時代打音樂會的感想時，她的回答竟是：「下次不管是不是自己的演出都要把指揮棒和衣服帶在身邊。」話說得真實，但又不禁讓人莞爾一笑。

對許多音樂家來說，學習音樂是一個不斷面對自己的過程，在練習的過程中，時時刻刻都是在面對自己不完美的部分。這些年間，張尹芳在與幾任音樂總監的相處及與團內音樂家的互動中，她看到了一種模範，更讓她學習到一種正向的人生態度——無論是面對別人、面對自己、及面對音樂的態度。就連年屆八十的赫比希（Günther Herbig）也非常欣賞這位小妮子，給予她莫大的鼓勵。在擔任音樂顧問暨首席客席指揮期間，大師曾經對她說過的一句話，一直深深烙在她的腦海裡：「對妳的工作苛責很正確，可是當妳站在那裡，妳就必須相信自己！」這也成為她時常自我勉勵的一句話，也說服她更有自信地站在指揮台上，並且逐漸學會如何在自我嚴格要求中，面對自己不完美的部分，讓自己在音樂的路上遇到挫折時不氣餒，持續前進。

認真面對下一場演出  盼把音樂做到最好

下了至德堂的舞台，張尹芳帶著羅許德茲特溫斯基送給她，表示感謝的親筆簽名指揮棒，回到台北，回歸到原本的崗位上。她仍舊是保持著平常心繼續努力工作，緊鑼密鼓地準備下一個與無獨有偶劇團合作的跨界演出《神箭》。由於要演出斯特拉溫斯基以俄文歌詞撰寫的舞劇作品《婚禮》，她積極地找老師學習俄文，並常與聲樂家一同研習，希望能把音樂做到最好。她認真的性格也可以從中窺見。

對張尹芳來說，學習，是永無止盡的，但不變的是，她享受著與音樂為伍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