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東昇的作品多用繪畫、拼貼、文字書寫等形式構成,在拼組過程、想像的圖像及思考生命的觀點上,個人色彩相當濃厚;他的作品才能散發出介於素人和正規藝術之間的「生」趣味,帶有微微曖昧的生澀、原始和生物感。不規則性的思考,讓黃東昇隨時在理性地自我分析和享受變化的樂趣。
一個開始:黃東昇個展
即日起~9/30 台北市立美術館
五十二歲的黃東昇,現於台北市立美術館舉辦第二次個展「一個開始」。黃東昇的作品大多使用繪畫、拼貼、文字書寫等形式構成,就手法而言不算太稀奇,只不過,他的拼組過程、想像的圖像及思考生命的觀點,個人色彩相當濃厚,難以被歸類,或許也因此形成另一種趣味。
與眾不同的「後代」觀
首先吸引人的是,黃東昇對於生命傳衍的觀點,他和妻子婚後至今沒有子嗣,他這麼解釋對「後代」的看法:「我是我父母的後代,他們去世之後,我將他們的骨灰供奉在靈骨塔內,至於我自己,我去世之後將不會有人形的後代,我的骨灰會灑在一片荒野的草原,在那裡的野馬或野鹿吃了被我的骨灰滋養過的野草後,他們都將變成我的後代,而在他們去世之後,他們的屍體也會被其他動物與昆蟲噬食,這些動物與昆蟲也將成為我的子子孫孫,從此綿延不絕傳承下去!」
他創作了《家譜》這件複合媒材作品,畫面上有六張看似從同一張肖像面孔變異衍生的臉孔,彼此之間由線條相互連結著,其中一張「臉」就是一顆鹿頭套著臉罩,闡述他的「後代」生命觀。
二○一○年底回到台灣定居之前,黃東昇曾旅居巴西、美國洛杉磯廿年,在美國經商十餘年,原以為他是受到美洲原住民文化的啟發,黃東昇否認:「我廿幾歲、出國之前就已經有這樣的想法,但我記不起來受到什麼事情影響。」
黃東昇畢業於國立藝專美工科(今國立臺灣藝術大學),曾在地理雜誌擔任攝影記者六年,之後跟著台裔巴西籍的妻子回巴西娘家,因緣際會遷居美國謀生。廿年晃眼而過,黃東昇沒有忘情「喜歡畫畫」這件事,廣泛閱讀和參觀藝術展、看作品,「目的是要了解和排除,別人做過的東西,我就排除掉。」嚴格來說,黃東昇沒有接受正式的創作養成訓練,但或許如此,他的作品才能散發出介於素人和正規藝術之間的「生」趣味,帶有微微曖昧的生澀、原始和生物感。
如作品《異形與我》,黃東昇以原子筆繪出幾幅小自畫像,這些臉孔又黏著另一張從報章雜誌上剪下來的臉,如此不斷反覆,因此畫面上出現一個個「雙頭人」。黃東昇說,他畫的是自己身分證上的大頭照,重複畫了數張之後,父親的眉形和鼻形竟隱約出現在畫面上,爾後母親的眼神和嘴形也混在臉龐中呈現,「那時我領悟到,我不是在畫自己的大頭照,而是在畫一張由父親和母親的臉孔混合後的肖像。」
挑戰人類的慣性
黃東昇的作品中反覆出現兩種元素:一是表層皮膚被剔除、由肌肉束組成人形的「剝皮人」形體,如《神奇的面膜》就是「剝皮人」敷面膜的情狀;另一則是指紋和掌紋,同樣是黃東昇常用的身體標誌。他將指紋的紋理構成細長如腸子般的彎曲線條,充滿肉感,此外也把自己的掌紋圖像反覆複製成一片抽象之圖,名為《生命是個迷》;「密碼」系列則是左手疊在右手上,變成手掌長出七根手指。他打趣因為台灣人愛算命,「這麼複雜的掌紋,看要怎麼算?」
黃東昇自認創作不是為了批判任何人事議題,純粹就是對繪畫的喜愛,近幾年總算圓夢,現在專職從事創作。「每次創作就像面對一個漆黑的世界,當畫面漸漸成形,思緒就會愈來愈清晰明朗,創作的同時,也在挑戰人類的慣性行為和生命脫序的可能性。」
「東西掉了,彎下腰來撿,撿到的不是掉在地上的東西,而是其他的意外。」黃東昇的創作趣味便來自於此,不規則性的思考,讓他隨時在理性地自我分析和享受變化的樂趣:「直覺和本能是我創作的原點,每一次的創作都是一種行為,一個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