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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身體輿圖》中雖述說私密感受,蘇文琪依然維持其風格,只讓身體用一種去掉情緒的中性語調「說話」。(林韶安 攝)
即將上場 Preview 仍舊跨界 各自獨白

《身體輿圖》 鑽探「死亡」臨界狀態

在新作《身體輿圖》中,編舞家蘇文琪一改以往「論文寫作式」的創作思維,不談外在環境給人的刺激和變異,而是鑽進肉身,尋找隱藏在感性情緒底下的,生命的核心。邀請王福瑞、吳季璁與周曼農一起創作——聲音、舞台視覺、文字、動作,四元素如四道獨白,在劇場匯流為一支關於生和死、平衡和失衡、控制和失控的私密展演。

在新作《身體輿圖》中,編舞家蘇文琪一改以往「論文寫作式」的創作思維,不談外在環境給人的刺激和變異,而是鑽進肉身,尋找隱藏在感性情緒底下的,生命的核心。邀請王福瑞、吳季璁與周曼農一起創作——聲音、舞台視覺、文字、動作,四元素如四道獨白,在劇場匯流為一支關於生和死、平衡和失衡、控制和失控的私密展演。

舞蹈秋天—一當代舞團蘇文琪《身體輿圖》

10/19~20  19:30   10/20~21  14:30

台北 國家戲劇院實驗劇場

INFO  02-33939888

過去屢屢以舞蹈結合新媒體、探討人類與數位文明關係的蘇文琪與一當代舞團,今年推出新作《身體輿圖》,雖然延續和視覺、聲響藝術的跨界合作,蘇文琪卻一改以往「論文寫作式」的創作思維,不談外在環境給人的刺激和變異,而是鑽進肉身,尋找隱藏在感性情緒底下的,生命的核心。

創作的轉向,也為蘇文琪帶來不同以往的合作型態。此次,除了國內重量級聲音藝術家王福瑞和視覺藝術家吳季璁加入創作團隊,以音/像為《身體輿圖》建構感官空間,蘇文琪也特別邀請《給普拉斯》、《百年孤寂》(莎士比亞的妹妹們的劇團作品)劇作者周曼農撰寫文本,聲音、舞台視覺、文字、動作,四元素如四道獨白,在劇場匯流為一支關於生和死、平衡和失衡、控制和失控的私密展演。

處理內在課題  處理「死亡」

「如果我可以為妳做些什麼。譬如。整理房間。讓事物恢復原來的位置。譬如。將我的手覆蓋。於妳曾有的痕跡上。」

這是周曼農在《自然害怕真空》中的一段文字。文本充斥著無所不在的死亡與悼亡意味,也是《身體輿圖》創作出發的重要關鍵。這一年,蘇文琪和周曼農的一位共同友人選擇結束生命,帶給她們極大的刺激;同時,蘇文琪也發現自己來到一個生命的轉折階段,她不得不思考一些過去很少處理的內在課題。

「我一直在處理抽象的東西。對我來說,動作是抽象、沒有特定情感的,在舞蹈裡處理情緒是非常具象的,所以我很少去碰。我不做舞蹈劇場,也堅持不在台上說話。」蘇文琪說,自己從小就話少,而一向習慣身體工作的她常覺得,一旦說話,某種身體真實的感受就「被消融了」。

然而,「今年生活突然來到一種狀態,我在那個狀態裡長時間和自己溝通,試著把所有的感受用文字或語言表達出來,也給自己做心理分析……」關於那個狀態的成因,蘇文琪沒多提,卻給了一個令人揪心的形容:「我在這個階段,看不到未來。」

「我一直往過去看。自己怎麼生長、家庭的影響、其他人的影響、受到什麼影響而變成現在的我。」蘇文琪對著眼前凝視的一團什麼:「我知道今年作品勢必要處理過去的時間,因為沒辦法往前走。」

她讀大量的精神分析論述和自我對話的獨白式作品,同時反芻自己這一年的轉變和體會。過去,她的作品從主題到實踐,都有一種理性計算的控制,這些理性規約在《身體輿圖》同樣有,蘇文琪卻讓出一些位置,給理性底下不可控制也難以消除的情感。

「我不斷思考創作和生活間的平衡。我強烈感覺生活失控到……不,我是質疑這兩者哪個重要?在我生命有危機時,我的創作會是什麼樣?我一直在想這問題。生命這題目很大,我們一直咬著死亡這東西——人為控制死亡的前一刻發生什麼事情?有什麼思考?什麼視覺和聽覺?」蘇文琪和創作同伴不約而同形容,在視覺上看到「一個很亮的東西」。

對於死亡的共同想像,讓這個創作團隊很快地彼此咬合。他們知道這個作品要做的,是逼近那無法到達的所在,捕捉那無法詮釋、無法控制的感受和經驗。「我知道我們要用獨白處理。我刻意不讓其他人知道彼此在做什麼,各自發展自己的獨白形式。」

依然跨界  呈現新媒體的「低限主義」

這樣的創作描述,很容易引發「作品在創作者的一廂情願中自溺」的聯想,但終究,回到創作的蘇文琪仍保有一貫精密的理性思考,而王福瑞、吳季璁、周曼農也發展出各自完整又彼此呼應的「獨白」。

過去一當代的作品總被稱為「新媒體表演」,蘇文琪也透過此次演出,反省所謂新媒體的意義,希望保有創作精神,但降低技術性。也因此,雖然仍舊「跨界」,依然「多媒體」,《身體輿圖》卻呈現了新媒體的「低限主義」。

王福瑞的創作概念,是用非旋律也非配樂的聲音創造場景,「像光一樣慢慢充斥整個空間」。他在劇場架設四支國內少見的「指向性喇叭」,這種設備會自動旋轉,投射力強,能在開放空間創造出私語流動的氛圍。製作人孫平形容,「那個喇叭的效果,會像有人貼在背後跟你說悄悄話一樣」。

擅長視覺裝置的吳季璁,則以全白屏幕和成本不高的汽車隔熱紙打造簡單而充滿流動感、意象驚人的舞台,「文琪的肢體充滿臨界狀態、內在張力飽滿,所以我創造一個中性、開放的空間,讓舞台既有無限延伸感,又保有壓迫。」

周曼農的文本則挪用亞里斯多德的「自然害怕真空」概念作為題名。她提到,真空是個可能根本不存在的概念,而存活之人無法經驗的死亡,某種程度正和「真空」屬於同樣的事物。用文字描述死亡,一如所有自然造物試圖以各種方式填滿真空,是充滿恐懼又難以抵抗的創造過程。

訴說如此私密感受,蘇文琪依然維持其風格,只讓身體用一種去掉情緒的中性語調「說話」。在過去的作品中,她的身體多以「置身於環境的人類身體」存在,此次,「我很清楚在台上的形象是個女人」。但這個女人時而是人,時而讓體內的獸奔出。她沒狂放起舞,卻連小小的指頭顫動都讓人感受到,她正經歷一場受苦與發現的儀式。

關於這場演出的談話常聚焦於死亡,奇妙的是,看排練時,生命熱度卻濃烈竄出,對照《身體輿圖》和它的英文“off the map”,或許裡外、生死……從不是對立的概念,而是在生命中逐漸互融的體驗,最終,證明了我們身上帶著死亡,繼續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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