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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中在《慢搖.滾》中放入了對生活實質的思考,動作與音樂交織出密如蛛網的線索,卻不期待觀眾能捕捉到全貌。(國立中正文化中心 提供)
編輯精選 PAR Choice

《慢搖.滾》 現代人的南管生活

林文中的身體實驗 面對傳統再度自問

「從《小南管》到《慢搖.滾》,就是從『南管教學篇』到『南管應用篇』啦!」再度與南管「共舞」的編舞家林文中依然本著這兩年對「現代舞」的自省與提問在新作《慢搖.滾要六名樂師四名舞者如實地呈現與「南管」這個新朋友相處學習與碰撞的過程《慢搖.滾》是用將近半年的實驗換來對於身體音樂生活領悟的成果。

「從《小南管》到《慢搖.滾》,就是從『南管教學篇』到『南管應用篇』啦!」再度與南管「共舞」的編舞家林文中依然本著這兩年對「現代舞」的自省與提問在新作《慢搖.滾要六名樂師四名舞者如實地呈現與「南管」這個新朋友相處學習與碰撞的過程《慢搖.滾》是用將近半年的實驗換來對於身體音樂生活領悟的成果。

2014TIFA-林文中舞團《慢搖.滾》

2014/3/7~8  19:30

2014/3/8~9  14:30

台北 國家戲劇院實驗劇場

INFO  02-33939888

「來!我彈一曲給妳聽!」一走進林文中位在北投71園區的辦公室,我一身寒冬厚衣還來不及卸下,這位舞蹈界的頑童就興沖沖地拾起木桌上的琵琶,嘈嘈切切地彈了起來。

面對「南管」這個古老的樂種,已不是林文中的第一次了。

將時序拉回到更早,雖在二○○九年林文中創作《情歌》時,已選用了一支南管樂曲《望明月》,但他心無所感,真正對南管「驚為天人」,是在友人錄音室首次聽見蔡小月的南管錄音。林文中形容首次被這位經典演唱家歌聲撞擊的感受,就像是「不設防地,瞬間就被拋上外太空」,這才使他興起創作《小南管》的念頭。

「從《小南管》到《慢搖.滾》,就是從『南管教學篇』到『南管應用篇』啦!」林文中哈哈大笑,興致勃勃地描繪了一個名為「南管」的超現實烏托邦,「有沒有可能,『南管』是我們溝通的共同語言,我們用這種新語言討論多元成家、討論感情、關係,討論我們生活的一切……」

南管生活  就在現代

南管作為在唐宋時期已出現的古老藝術,有許多嚴謹的規範。因此,在一開始,林文中面對《小南管》,仍置入不少參考的範式,不免俗地參考了「漢唐樂府」、「心心南管」等傳統名家手筆,但南管兼具純樸、粗獷、雅致、儀式性的質地,對身體與空間極富暗示性,讓他在三年後大膽地在《慢搖.滾》裡加入了天馬行空的想像。

既然傳統面對當代的衝突勢不可免,林文中想,那麼何不直面差異,從衝突中活用南管的可能,「比如讓舞廳的慢舞放入南管的旋律,這種衝突的美感,我覺得非常適合在劇場空間中發生。」

林文中先是讓樂師們脫下傳統表演的古裝與正襟危坐的姿態,配合各種聲音的排列組合,比如以南管、鋼琴來作身體練習,「希望《慢搖.滾》能改變一些南管的文化,樂師也是現代人,但我們一直要加諸某種刻板形象。這些長年學習南管的樂師,多半選擇了一種清淡的生活方式,有一種純樸、不市儈的身體特質,或許不是那麼的流暢,但如實地讓觀者看見他們的存在,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希望他們做自己。」林文中說。

不模仿,不角色扮演,不捏造劇本,林文中要六名樂師、四名舞者如實地呈現與「南管」這個新朋友相處、學習與碰撞的過程,《慢搖.滾》是用將近半年的實驗,換來對於身體、音樂、生活領悟的成果,「我不在乎南管的歷史,我更在乎在這個時代、環境中,南管對我的意義,我如何與這個音樂一起生活,就像我如何與我的身體相處。」

雖相較於《小南管》,《慢搖.滾》是一個較為抽象的作品,但林文中仍在其中放入了對生活實質的思考,動作與音樂交織出密如蛛網的線索,卻不期待觀眾能捕捉到全貌,某種程度上,《慢搖.滾》維持了上一個作品《小.結》適性而動的肢體流動,雖從「不跳舞」的極端,回歸了些許的舞蹈表現,卻又不失林文中這兩年來對「現代舞」的自省與提問,他說:「這一兩年,我常常把自己逼到一個不知道該如何出招的險境,或許剛好來到了自我懷疑的階段吧,想要看看『現代舞』還有什麼可能。」

不要討好  丟出選項

「要回過頭去創作一個『很舞蹈的』作品是容易的,但跟一群很自由的創作者合作,想的是完全不同的事情。」林文中雙眼晶亮,興致高昂地老實招認不同邏輯創作過程中的磨合,「太難啦!我們還在試!」他說。

連續做了兩個跟南管有關的作品,未來也有可能持續下去,但並非源於傳承或推廣的使命感,林文中的初衷直接且純粹,「只是因為喜歡。」

因為喜歡,這位從未學過樂器的編舞家盤起腿,靜下心,把自己放入一種緩慢的節奏之中,開始練南管。「學習南管有一種孤獨感,它慢,無欲無為,與現代生活強調目的性差異極大。」林文中又笑,想起了剛滿兩歲的兒子在在,「就像跟兒子玩啊,超級沒有產能,但非常趣味。」

回過頭來說,林文中對傳統的關注,除了源於家庭背景,也因為自身對於社會現實的強烈自覺,「我一直在想,學習傳統對現代人的意義是什麼呢?」當傳統與現代生活背道而馳,對話成為空集合,消亡衰頹觸手可及,該如何讓傳統與社會、環境的對話產生可能?

「每個時代的藝術家,都該擁有自身對於傳統的詮釋。」林文中說,「面對傳統,我們必須先知曉自我的定位。我沒有刻意地要推翻或顛覆,而是找到自我與傳統結合的某種可能,試著提出自己的看法。它不會是一個討好的作品,我要做的,是丟出一個選項,讓某種可能性被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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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管「身體」在台灣

歷史悠久的南管,是中國傳統音樂的「活化石」,保留了漢、魏、唐、宋以來的音樂特點,盛行於中國南方沿海,是文人雅士的流行音樂,對咬字吐詞、規韻收音極為講究。

十八世紀,南管隨著泉州移民於台灣落地生根。一九七○年代,因學者許常惠大力推動,與台南南聲社多次出國演出,南聲社主唱蔡小月當時於法國國家廣播電台錄製的唱片廣為傳頌,巴黎電台還曾整夜播放他們演奏的南管。那是台灣南管的黃金年代。

後來,在中國又衍生出「南管戲」,又稱「梨園戲」。一九八三年,南管名家陳美娥成立「漢唐樂府」,九六年推出《豔歌行》汲取南管樂曲與梨園科步精髓改編成古典樂舞;而稍晚成立的「江之翠劇團」也因舞蹈家吳素君的協助,帶了一批北藝大舞蹈系的學生遠赴中國學習南管戲,帶回了戲曲科步的基本素材,從此讓魁儡動作、細小碎步賦形為「台灣南管身體」的樣貌。但林文中指出,「嚴格說來,南管並不屬於戲劇的戲曲,主要作為音樂演奏獨立存在,在台灣,南管是沒有身體的,我們應該有更多的空間用南管的律動找到動作,南管音樂應該是自由、沒有包袱的。」(張慧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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