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雖從白居易的詩出發,但楊銘隆強調,主要取詩句所予人的意境,於是乎,「孤獨感」成為整個製作團隊希望營造出的舞台意象,「但不是淒涼,而是每個人終其一生,最後都只有自己。」楊銘隆補充。而所有的回憶、記憶,便會在梁小衛所飾演的女子步行向遠方時,慢慢展開……
2015舞蹈秋天-舞蹈空間 X 譚盾計畫《迴》
11/13~14 19:45 11/15 14:45
台北 國家戲劇院
2015歌劇院序曲——舞蹈空間舞蹈團《迴》
11/28 19:30 11/29 14:30
彰化縣員林演藝廳表演廳
INFO 02-33939888、04-22511777
「一位女子,踽踽獨行向遠方,所經之處,葉木蕭瑟而立,身旁白雪累積,她撥著、撩著、穿梭著,怎麼就是不敵時間給的纏繞。」編舞家楊銘隆說:「這次不會大跳現代舞,以貼近詩意為主。」禪境,於焉而生。
原來是「迴」看自己
今年,舞蹈空間廣邀各路名家,從白居易的七言律詩〈寄殷協律〉中一句「雪月花時最憶君」出發,為兩廳院「舞蹈秋天」製作舞作《迴》,台灣編舞家楊銘隆與另一位曾任荷蘭舞蹈劇場的西班牙籍編舞家伊凡.沛瑞茲(Ivan Perez)各展身手,此外,更邀請曾於二○○一年因李安執導《臥虎藏龍》獲奧斯卡最佳原聲音樂獎的譚盾,以及英國劇場導演與舞台設計雙棲的喬許.阿姆斯壯(Josh Armstrong),各大家穿越古今,共聚於唐朝詩人白居易的詩境當中。
《迴》雖從白居易的詩出發,但楊銘隆強調,主要取詩句所予人的意境,於是乎,「孤獨感」成為整個製作團隊希望營造出的舞台意象,「但不是淒涼,而是每個人終其一生,最後都只有自己。」楊銘隆補充。而所有的回憶、記憶,便會在梁小衛所飾演的女子步行向遠方時,慢慢展開,舞台上不只一個角色,但可能都是「自己」。所以說,「『雪月花時最憶君』的『君』字,可能是過去的自己、現在的自己、東方的自己,甚至西方的自己。」語畢,楊銘隆又拉開更大視野,說道:「這些自己,也可能是某種社會規範的投射」。就此而言,憶君,《迴》大概也像是一個人走到最後,對於自己與社會、自由與束縛的一種反思與內省吧,如同舞台上獨舞與群舞、長布條的裹纏、旋繞,反覆思量、反覆辯證。
「束縛」與「操控」 永恆的人性命題
關於「束縛」與「操控」的主題,一直是楊銘隆舞作中常出現的命題,最有名的便是「東風三部曲」(2002-2005)中的操偶身體與被繩索綑綁的意象。到了二○一五年的《迴》,即便以合作方式進行,導演甚至須整合兩位編舞家的創作,合而為一,「束縛」與「操控」的主題,如同人生功課般,又再次回到楊銘隆的創作中,只是這回不太一樣了。女性開始一點一滴、來來回回地,解脫象徵古代女性裹腳布的長布條,操控與被操控之間的界線也逐漸模糊,乍看之下,動力不再如「東風三部曲」的決絕,操控者與被操控者截然二分,有些時候,被操控者其實早已內化操控,成為操控自己的人。
雖然從古代女性的裹腳布意象出發,「束縛」與「操控」其實古今皆然,「很多事情只是以不同面向在歷史上重複發生,因為這是人性。」楊銘隆語重心長地說。於是,「在這次的創作中,我也希望從身為廿一世紀的當代東方人角度著手,如何看待過去的回憶,過去的自己。」導演賈許.阿姆斯壯蒐集兩位編舞家的想法,輔以各方研究下,秉持「可表演的視覺,並找尋流動意象中的視覺駐足點」的概念,設定敘事性但非故事的文本,以整合兩位編舞家概念。於是,楊銘隆處理過去的自己,重禪意,伊凡.沛瑞茲則處理現在與未來的自己,具爆發力,兩支作品如何交融為一支,大大考驗著導演與製作團隊。
視聽若即若離 成就禪境
除了聚集了舞蹈與劇場名家以外,音樂家譚盾的樂曲更是製作中的一大亮點。由於此次《迴》邀請的樂曲,皆是譚盾早期作品,最早甚至有一九八九年的作品Traces及一九九三年為了紀念好友兼導師的美國現代音樂大師約翰.凱吉(John Cage)所譜的「鋼琴的指彈和弦」C-A-G-E,和整場以水的拍打、舀水、倒水聲為旋律的樂曲。編舞家楊銘隆坦言,初次聽到這些曲目的直覺其實是「簡單、擔心不夠厚實」,然而,接收音樂所給出的訊息後,他便著手開始編舞,暫將樂曲擱置一旁。「我關注的是音樂的質地。」他說,與音樂保持一種若即若離、時而碰撞、時而拉扯的關係,這是楊銘隆一貫的編舞手法,也是後現代舞蹈處理音樂的常見態度。有趣的是,《迴》的身體與音樂竟出奇地渾然天成,聽覺的簡約、定靜,幫助視覺中心集中在舞者身體上,身體的繁複、纏繞、動力走向等表達,均得以被專注聆聽、清晰接收。
此次舞蹈空間號召各領域藝術家,除了從合作中看到限制與突破,更多的,也許是無論東西方,一同望向的其實是鏡中的、文化與集體意識下的自己,然而,套句編舞者楊銘隆的話「我們永遠有選擇解放的權利」,束縛與解放之間,但求無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