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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影(尤麗迪絲說)》(Gianmarco Bresadola 攝 列寧廣場劇院 提供)
四界看表演 Stage Viewer

女性視角 改寫希臘神話

凱蒂.米契爾執導葉利尼克《陰影(尤麗狄絲說)》

奧菲斯與尤麗狄絲之間穿越陰陽、至死不渝的生死愛戀,是希臘神話中常被搬演的素材,但奧地利作家葉利尼克則以女性觀點重新詮釋,從尤麗狄絲的角度發聲,寫成《陰影(尤麗迪絲說)》一劇,並由英國導演凱蒂.米契爾執導、於柏林列寧廣場劇院演出,延續米契爾即時錄像的電影劇場手法,影像成了尤麗狄絲的主觀鏡頭,帶領我們深入她的內在與思維。

奧菲斯與尤麗狄絲之間穿越陰陽、至死不渝的生死愛戀,是希臘神話中常被搬演的素材,但奧地利作家葉利尼克則以女性觀點重新詮釋,從尤麗狄絲的角度發聲,寫成《陰影(尤麗迪絲說)》一劇,並由英國導演凱蒂.米契爾執導、於柏林列寧廣場劇院演出,延續米契爾即時錄像的電影劇場手法,影像成了尤麗狄絲的主觀鏡頭,帶領我們深入她的內在與思維。

在希臘神話中,歌聲動人又是七弦琴好手的奧菲斯(Orpheus)為了尋回被毒蛇咬死的尤麗狄絲(Eurydice),前往陰間和冥王黑帝斯(Hades)交涉。他以深情的樂音打動冥王,破例答應他帶回亡妻的請求,唯有回到陽間之前千萬不可回頭,否則將前功盡棄。奧菲斯一踏上陽世的土地便急忙回頭迎接愛人,此時走在後頭的尤麗狄絲還在另一個世界裡,於是她再度跌入黑暗深淵,從此天人永隔。

讓尤麗狄絲發聲  找回自己的生涯

無論電影、繪畫、芭蕾舞、歌劇,都曾以此為題材創作,歌詠奧菲斯與尤麗狄絲穿越陰陽、至死不渝的生死愛戀。然而,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奧地利作家葉利尼克(Elfriede Jelinek)卻有不同見解:「從古至今,我們都是從奧菲斯的角度看這個故事,沒有人關心尤麗狄絲真正在想什麼——也許她不願意跟他在一起?也許她喜歡待在陰間,雖然幽暗但相對美好?」她的劇作《陰影(尤麗迪絲說)》Schatten(Eurydikesagt)以女性主義觀點,重新詮釋這則神話,讓沉默的尤麗狄絲發聲。

《陰影(尤麗迪絲說)》是英國導演凱蒂.米契爾(Katie Mitchell)第一次搬演葉利尼克的文本,也是米契爾與柏林列寧廣場劇院的第六度合作。從米契爾歷來作品選材看來,像是《茱莉小姐》Fräulein Julie(2010)、《黃色壁紙》Die gelbe Tapete(2013)、《呼吸》Atmen(2013)、《禁區》The Forbidden Zone(2015)《奧菲莉亞的房間》Ophelia's Room(2015),從經典劇本改編、小說取材到新文本演繹,皆可見到她對女性議題的探索與關注。米契爾和葉利尼克的合作,也因此有跡可循。

在葉利尼克改寫的版本中,奧菲斯是一位當紅的搖滾巨星,而尤麗狄絲則是一位為了丈夫的巡演事業,犧牲自己寫作事業的作家。在奧菲斯帶領她沿著無盡的地底通道,隨著電梯往上,離開地府的旅程中,她記起自己的一生——作為一個女作家,她始終活在丈夫的陰影下,現實生活中沒有被認同的獨立地位。當旅程接近終點,她意識到自己更喜歡生活在一個沒有陰影,可以全然決定自己存在,奪回女性自主的世界。

遵循原作不解構  「跟隨作家的腳步」

尤麗狄絲的處境,呼應了英國作家維吉尼亞.吳爾芙在《自己的房間》所說的,「女人要寫作,一定要有錢和自己的房間。」雖然這個論調已經有點老掉牙,然而對每個必須兼顧家庭、事業的女人而言,想必感同身受。即使女權運動已走了好長一段路,米契爾說,社會還是存在兩性不平等,例如在職場上,女人的工資、升遷機會永遠比男性來得少。「由此看來,這個議題一點也不過時。」

相較於過往作品大幅解構文本,《陰影》大致遵循葉利尼克書寫的脈絡。米契爾表示:「葉利尼克的文本已經做出了巨大的決定——顛覆神話,讓尤麗迪絲自願回到地底世界,因為現實世界如同她的愛人一樣可怕——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跟隨作家的腳步。」她形容,葉利尼克就像一艘航行在海上的大船,她只是其中一隻飛翔的海鷗,撿拾起船上滿載的食物,挑選自己想要吃的部分。

「劇場的立體主義」  恐陷入窠臼

《陰影》延續米契爾即時錄像的電影劇場手法,影像成了尤麗狄絲的主觀鏡頭,帶領我們深入她的內在與思維,放大情感與行為的細微變化。不論是神話或劇中,奧菲斯都是迷人的,但鏡頭帶我們窺看尤麗狄絲眼中的奧菲斯,並重新思考他的形象。米契爾認為,她的作品既不是劇場也不是電影,而是挪借劇場和電影的元素,創造出的新形式,她稱之為「劇場的立體主義」(Cubism in theatre)——看到影像的同時,也看到影像被建構的現場與過程,營造出「雙重敘事」(double narrative)。

米契爾的作品總是炫技的。在《陰影》中,場景不斷切換,從行駛中的汽車、後台化妝間、萬人演唱會、醫院、到冥府與陽間的狹長通道、電梯等;換景、打光、配音、分鏡、構圖等繁複的技術環節,幾乎是以秒為單位,編舞般精密計算與編排。不過,形式一旦建立,就有僵化的可能。對熟悉米契爾作品的觀眾而言,《陰影》不再有過去觀看米契爾作品的驚喜,反而有落入窠臼之感。風格,是兩面刃,當我們輕易標籤一個作者時,也就面臨停滯不前的危機。仍期待米契爾下回能有突破美學的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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