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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默拉在《小木偶》中企圖營造一種馬戲團的氛圍,讓敘事超越時空的限制。(Elisabeth Carecchio 攝 臺中國家歌劇院 提供)
編輯精選 PAR Choice

充滿詭譎、矛盾的皮諾丘世界

喬埃.波默拉《小木偶》

二○一五年首度應臺中國家歌劇院之邀來台演出《仙杜拉》,法國導演喬埃.波默拉的童話新詮讓台灣觀眾留下深刻印象,今年正式踏入臺中國家歌劇院中劇場,搬演其童話改編系列的《小木偶》,要帶著觀眾走進一個昏暗、迷離,充滿詭譎與矛盾的皮諾丘世界,讓我們看見一個好逸惡勞的小朋友如何學會成長,怎麼在充滿誘惑的世界中找到自己的價值。

二○一五年首度應臺中國家歌劇院之邀來台演出《仙杜拉》,法國導演喬埃.波默拉的童話新詮讓台灣觀眾留下深刻印象,今年正式踏入臺中國家歌劇院中劇場,搬演其童話改編系列的《小木偶》,要帶著觀眾走進一個昏暗、迷離,充滿詭譎與矛盾的皮諾丘世界,讓我們看見一個好逸惡勞的小朋友如何學會成長,怎麼在充滿誘惑的世界中找到自己的價值。

2017 NTT-TIFA《小木偶》

4/21~22  19:30   4/23  14:30

臺中國家歌劇院中劇院

INFO  04-22511777

十九世紀義大利作家科洛迪(Carlo Collodi)為兒童創作的連載故事——《木偶奇遇記》Le Avventure di Pinocchio——如今已成為一部家喻戶曉的童話。儘管作者將這部小說視為一種「頑童鬧劇」,但它不僅帶領小朋友進入一段奇幻的冒險旅程,更勾起成人對童年的回憶。透過許多創作者的重新演繹,皮諾丘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樣貌:他究竟是天真無邪的男孩、調皮搗蛋的小毛頭、還是衝動莽撞的初生之犢?小木偶讓我們檢視自己的成長經驗,重新思考生命的意義與價值,一如卡爾維諾所言:「我們根本無法想像一個沒有皮諾丘的世界。」

從劇場元素出發  用聲音形塑空間

對法國導演喬埃.波默拉(Joël Pommerat)而言,《木偶奇遇記》不僅兼具有奇幻敘事和社會寫實的色彩,也觸及個人自我認同的矛盾,正符合他劇場作品一貫的特質。身為「舞台表演作者」(écrivain de spectacle),波默拉在改寫童話時從不參考原著架構,反而從空間、燈光、聲音等元素出發。在構思《小木偶》時,他只記下會使用到的舞台元素:「環型地燈」、「圓形透明帷幕」、「鼓聲和小號所製造的節奏感」等(註1)。在開始進行排練、編寫劇本之前,波默拉大致上已經確定演出的美學風格。製作初期,波默拉要音樂與音效設計們去採集具有義大利風情的民間音樂(註2)。這些讓人想起童年、市集、節慶的音效不僅加強了敘事節奏,也用來勾勒戲劇情境,一如導演所言:「聲音不僅用來指涉一種特殊的環境,也讓人想起具體的地點或空間。〔…〕觀眾視覺上的變化主要來自於聲音的提示。」(註3)的確,波默拉企圖營造一種馬戲團的氛圍,讓敘事超越時空的限制。懷舊的氣氛彷彿喚醒觀眾的兒時回憶,使他們發現熟悉故事的全新樣貌。

波默拉的《小木偶》融合了敘事與舞台表演,整個演出以劇團主持人的口述為主。他不但用寫意的描繪勾勒出故事的輪廓,也扮演迫害小木偶的成人角色。這種跳進跳出的敘事表演讓觀眾的感受產生豐富的變化,他時而用神秘的語調塑造出一種令人屏氣凝神的懸疑氣氛,時而又藉由調侃的評論和哲學式的提問拉近與台下的距離。在這種遠近交疊、淡進淡出的敘事手法之下,觀眾一步步融入高潮迭起的劇情之中,同時又保持了一種理性思考的距離。

虛實混亂交織  猶如人性複雜錯綜

不同於迪士尼動畫中可愛、明亮的世界,波默拉的《小木偶》給人一種詭譎怪誕的感受。舞台壟罩在一片昏暗、迷離的氣氛中,大部分角色的服裝與妝容也充滿了暗黑、恐怖的色彩:慘白、看似凶狠的主持人、如同怪異小丑的皮諾丘、戴著羊頭面具的法官、穿著如同三K黨的殺人犯、身型不成比例的仙女等。波默拉刻意用詭異的風格強調出童話的奇幻感,以及小木偶的人工性,如同他所言:「皮諾丘並非大自然的產物,它誕生於人類的想像。它是一種純然的創作,就像是藝術作品既讓人覺得不自然卻又充滿活力。」(註4)他將皮諾丘塑造成一種自私自利、為所欲為的孩子,並突顯出其外在世界的複雜與暴力。這樣的詮釋不僅完全符合科洛迪原著的描述,也令人想起在消費社會之中被寵壞的下一代。這也是為什麼波默拉的改編充滿了當代性,它讓我們看見一個好逸惡勞的小朋友如何學會成長,怎麼在充滿誘惑的世界中找到自己的價值。

波默拉透過虛實交錯的手法強調出現實的曖昧性,讓大家重新思考童話的寓意:敘事者強調故事的真實性,彷彿他親眼見證這些不可思議的事件;舞台上並列著人偶與演員,模糊了真實與虛構之間的分野;角色的行為具有一種雙重性,使人失去了明辨善惡的標準;劇中的語言融合了實話與謊言,讓觀眾展開一場真偽的辯證。的確,在他的劇場作品中,波默拉從來都沒有要給觀眾一種道德訓斥,而是想提出更多關於品德方面的疑問。無論觀眾是小朋友還是成人,他想要讓大家感受是非善惡之間模糊的界線,自行去思辨人性的矛盾與複雜。這也是為何他一直強調自己的童話改編並不是一齣單純的兒童劇,而是從家喻戶曉的經典之中找到人性的共通本質。透過《小木偶》,波默拉邀請觀眾在歡笑與恐怖、明亮與昏暗、想像與現實、可見與不可見、虛構與真實之間探索自己面對未知而產生的疑惑,試問自己究竟可不可能改變。

註:

1. Marion Boudier, « Postface » in Pinocchio, Arles, Actes-Sud, 2015, p.92.

2. 製作前期,音樂設計安東.雷馬西(Antonin Leymarie)負責蒐集19世紀的義大利民間音樂,這種音樂風格有點類似費里尼電影《大路》的配樂風格。音效設計弗朗瓦索.雷馬西(François Leymarie)、格雷戈里.雷馬西(Grégoire Leymarie)則去大利東南部的普利亞區Pouilles做研究,搜集當地街頭慶典、宗教遊行等音效。

3. Joël Pommerat, entretien en complément du film du spectacle, Pinocchio.

4. 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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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偶》的舞台  像是一個魔術盒

《小木偶》的舞台空間就像是一個魔術盒。波默拉和舞台暨燈光設計索耶爾(Éric Soyer)沒有使用任何布景,而是在空曠的舞台上藉由道具、布幕與透明帷幕、燈光、聲音等元素的變化,勾勒戲劇情境的輪廓。昏暗的燈光、朦朧的畫面、具有臨場感的音效不僅勾起了觀看的慾望,也開啟了觀眾無限的想像。寫意的舞台意象製造出多元的感官效果,讓人沉浸在奇幻迷離的氛圍之中。例如,當小木偶沉入海中,一片貼近地板的藍色光面斜切過來,橫掃整個舞台空間。這樣驚人的效果不僅讓人想起海面浮動的畫面,也打破了原有的舞台框架,創造出不可思議的驚奇感。《小木偶》中,細微的聲光變化使觀眾跳脫日常的感受,重新體驗劇場撼動人心的感官效果,進而領悟到故事背後的人性價值。(王世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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