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資深表演藝術行政與資深音樂記者所撰寫的《華麗舞台的深夜告白──賣座演出製作秘笈》,透過採訪把一場音樂會的製作歷程,從頭到尾,從搖籃到墳墓都敘述一遍,雖能讓讀者對演出製作得到基本概念,但這樣一本由行內人寫內行事的書,應該有許多趣聞秘辛,追索更深。這不是為了發人隱私,也不是純粹滿足讀者的窺探欲,而是彰顯作者獨特的視角與視點,更好地來闡述這本書的題旨。
藝術的本質在於溝通。一把琴在手,或是空手開口吟唱,奏唱者有所表現,而聽者有所感受,這個溝通就能有效建立。問題是,在現代的運作機制底下,藝術的溝通往往涉及龐大資源經費的調度,未必能如此隨興。
為了不白費力氣,票房失利,血本無歸,所以從市場的風向、節目的規劃、企宣到執行,每個環節都需要妥善照顧。
以眼前表演藝術市場的疲軟、口味的變幻莫測,藝術行政工作者都成了賭徒,工作負擔與票房壓力皆沉重。但是,「秀還是得演下去」,既然外在環境不是自己所能控制,就只能反求諸己,增加對眉眉角角的理解,磨練更有效率的工作方式。
鋪陳製作眉角 引發更多討論
這就是《華麗舞台的深夜告白──賣座演出製作秘笈》打算做的事。兩位作者,一位是國臺交演出活動組組長,長年在表演藝術行政的第一線,累積了豐富的實戰經驗;一位是採訪經驗超過廿年的藝文記者。透過採訪,把一場音樂會從最初的樂季主題發想、音樂家的邀請與合作、行程與影音錄製的安排,還有音樂會的行銷與公關到演出完畢,從頭到尾,從搖籃到墳墓都敘述一遍。對音樂會安排毫無概念的讀者看了這本書,一定會有個基本的概念;若是從事這一行的資淺工作者,也可以迅速補足認知缺陷;即使是資深的藝術行政工作者,也可以從字裡行間,揣摩眉角與力道。
但這並不是說這本秘笈一出,就可以威震武林,其他人都可以罷筆了。相反地,應該引出更多對於表演藝術行政的討論。甚至,更多的探討也應該來自這兩位作者,因為,這本書恐怕並沒有充分展現兩位作者的資歷與能力。像這樣一本由行內人寫內行事的書,應該有許多趣聞秘辛,追索更深。這不是為了發人隱私,也不是純粹滿足讀者的窺探欲,而是彰顯作者獨特的視角與視點,更好地來闡述這本書的題旨。
在敘事與工作報告之間
舉個例子,作者任職的國臺交有一年演出黃春明的《小李子不是大騙子》,當時的總統是李登輝先生,正是「許多政治議題令民眾有不同的看法、反應兩極,而我們的劇名被認為有涉嫌諷刺的意味。」問題是,黃春明的這齣兒童劇,主角就叫小李子,劇名不能改。最後,用了副標題《新桃花源記》。過了「長官」那一關,但黃春明不悅。
真正諷刺的是,這齣兒童戲到近年還在上演,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還是叫做《小李子不是大騙子》,誰還記得那個桃花源呢?
當時,台灣已經號稱是「民主國家」,一般大眾也很熟悉「XX歸XX,政治歸政治」的句型,碰到這種揣摩上意的、手握生殺大權的「上級」時,要如何處理呢?這是藝術行政的大課題。藝術表現尤其仰賴言論自由,但某種程度的自我審查或妥協,似乎又有其必要,兩者分寸要如何拿捏?尤其現在,台灣本地市場動能不足,愈加企盼對岸的市場,而政治力的加權影響力更大,眾所周知,在對岸,有關單位的一句話就能毀掉一齣賣座製作,所以這個案例實在很值得深究。但很可惜,就如同「小李子」一般予人的聯想,「下面沒有了」。
《華麗舞台的深夜告白》整本書就在一個自我設定的步調與深度下,把整塊田的表土給翻過一遍。土都翻到了,只是敘事的深度有限。同時,在語調上,也介於敘事與工作報告之間,這多少也會影響一些外圍讀者的閱讀興致,但這應該無礙核心讀者的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