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五月底,驫舞劇場陳武康與泰國舞蹈家皮歇.克朗淳(Pichet Klunchun)歷時三年的跨文化「共同謀逆」之作《半身相》在雲門劇場演出,謀逆事實包含:演出中穿插演後座談、真正的演出結尾交由隨機觀眾Call Cue、明明是習舞多年之人卻疑似「沒跳什麼舞」……等等,評論兩極比南北極還遠!
這次劇場約會媒合了專業創作者與Pro級觀眾:《半身相》看了五場、擔心「對談資訊不對等」的驫舞劇場團長(a.k.a陳武康忠實粉絲)蘇威嘉,與近五年開始觀賞台灣劇場的科技業工作者李知懃,藉著《半身相》展開一場不知會「針鋒相對」或「頗具共識」的談話——雖說兩人不約而同穿著藍色上衣出現,大展默契,但,當話題來到李知懃進劇場前還是「搞不清楚這演出要幹嘛」,以及蘇威嘉曾暗暗質疑陳武康「難道整個人生放棄了嗎?」時,我們彷彿獲得了關於這部爭議之作的其他拼圖……
鄒欣寧(以下簡稱鄒):兩位今天才第一次見面,請來個約會前的自我介紹吧!
蘇威嘉(以下簡稱蘇):我是威嘉,人稱「舞蹈界最靈活的胖子」。從小被媽媽送去學跳舞,所以一開始很討厭跳舞,直到一位老師開啟了我內在芭蕾王子的靈魂,就下定決心要成為王子。但是,在成為王子的路上遇到了絆腳石陳武康,就一路一起長大,做了驫舞劇場。換你。
李知懃(以下簡稱李):我叫知懃,國中的時候開始接觸舞蹈,參加學校的舞蹈社也參加校外舞蹈團,所以有機會在很青澀的時期就參加巡演、公演。喔!我是馬來西亞人!中學畢業之後,一度想成為舞者,陰差陽錯來台灣念了風馬牛不相及的園藝系,但還是參加著台大舞蹈社,雖然是蜻蜓點水,畢業後到新加坡工作十幾年,最近幾年才又回到台灣,成為一位熱中看演出的觀眾。
蘇:舞蹈社,難怪!剛剛在戶外拍照的時候,我看你拉筋比我還開……
李:哈哈哈,對對對!
鄒:首先我想知道,舞蹈最吸引你們,以至於你們到現在都不放棄的原因是什麼?
李:這個很容易說。我小學唸男校,認識隔壁女校的一個女生,現在我們也還是很好的朋友,她當時學芭蕾,氣質很吸引我,後來念中學正好同班,她帶著我進入舞蹈社和外面的舞團,我們在學舞之中就建立了革命情感。不過第一年我其實不敢進舞蹈社,因為舞蹈社的女男比例幾乎是9:1,很多同學也會對舞蹈社的男生帶著異樣的眼光。但是到了年底我去看他們公演,還是覺得要是能具備那樣的表演技能,真的很了不起,就鼓起勇氣在第二年參加舞蹈社,成為裡面五支手指頭數得出來的男生。老師們也稱讚:「這個男生條件很好。」其實男生就那幾個,條件好也不難啦。
鄒:是說你筋開腰軟的意思嗎?
李:對啊,我常常跟朋友臭屁說我腳背很漂亮。
鄒:要不要現在請威嘉來鑒定一下?
蘇:不用,我自己沒腳背!不過我小時候也是因為女生的關係才跳的,有一段痛恨跳舞的時期,也是因為女生,因為都被女生欺負。
李:那時候你們男女生比例是怎麼樣?
蘇:整個舞蹈社只有我一個男生,所以她們會說:「不要跟男生同一組跳舞,會生病。」
鄒:這是霸凌吧?
蘇:算吧,這在那個年紀是蠻大的挫折,直到後來遇到好的老師,才真正開啟了對舞蹈本身的慾望,國中下定決心要跳一輩子的舞,家裡也沒有反對……直到我做舞團之前才反對,哈哈,我爸媽說:「你這麼胖,才不會有人找你跳舞,你會餓死。」其實他們都知道環境不好。
李:他們現在還會講嗎?
蘇:還是會啊,不過聲音會漸漸不見,舞團十四年了,他們也看到(我們的成果)了。話說回來,舞蹈讓我放不下的原因是,跳的當下會讓你忘記所有的煩惱,你會得到快樂;編舞的重點也不是要讓別人看見什麼,而是種很純粹的手作感——你知道你做出來的,是一件會不見的東西,但是它會有一部分留在人心裡一輩子。
蘇威嘉
關於我:我是一個只會被脂肪阻礙到動作而不會阻礙我決心的舞蹈人。
尋求怎樣的劇場關係:身為觀眾時,進劇場時的萬千變化與想像讓我在裡面載浮載沉,茫得很過癮。
想對劇場說的一句話:感謝您全面式無差別待遇的包容。
李知懃
關於我:馬來西亞華人。劇場愛好者。
尋求怎樣的劇場關係:藉由劇場時空重現生命的共同記憶與期待。
想對劇場說的一句話:貫徹優質不譁眾的跨域多元創作,綻放當代藝文萬花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