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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電姬》在層層疊疊的劇情鋪排、港台場景與處境的流轉、音樂與對白的語言力道間,炸出強烈的既視感,進而召喚當下已知、或未來預言的存亡(黃煚哲 攝 阮劇團 提供)
戲劇

恐懼失去的焦慮,在躁動

評阮劇團X劇場空間《皇都電姬》

《皇都電姬》的情節易懂、概念明確卻在舞台上亂得可以,這些在戲劇表現上的不足,我認為正洩漏出創作者對現下的不安——或許是近期的政治局勢,或許是武漢肺炎的疫情影響——其所影射的現實感於劇情間若隱若現(甚至早全盤傾吐),更有種必須於此刻演出的憂慮在躁動。不過,這何嘗不是在指陳「這個時代」——可以說是製造混亂,也可能是激進急躁,但人存在的核心意義卻於其中彰顯得愈發堅定。

《皇都電姬》的情節易懂、概念明確卻在舞台上亂得可以,這些在戲劇表現上的不足,我認為正洩漏出創作者對現下的不安——或許是近期的政治局勢,或許是武漢肺炎的疫情影響——其所影射的現實感於劇情間若隱若現(甚至早全盤傾吐),更有種必須於此刻演出的憂慮在躁動。不過,這何嘗不是在指陳「這個時代」——可以說是製造混亂,也可能是激進急躁,但人存在的核心意義卻於其中彰顯得愈發堅定。

阮劇團X劇場空間《皇都電姬》

9/4 台南 新營文化中心演藝廳

嚴格來說,《皇都電姬》仍舊是香港與台灣各自發展的兩個文本《皇都》與《電姬》——雖然此作已以交換執導的方式(《皇都》—阮劇團汪兆謙、《電姬》—劇場空間余振球),讓風格與情節交錯重組。其情節環繞著地方語言與電影院的(被)消失,藉此延伸「身分」的抹除,在層層疊疊的劇情鋪排、港台場景與處境的流轉、音樂與對白的語言力道間,炸出強烈的既視感,進而召喚當下已知、或未來預言的存亡焦慮。

失去的恐懼,用現存的部分來證明

以音樂劇形式完成的《皇都電姬》,於開場曲〈無言歌〉直接破題,包含「無言的話語」、「已空白的畫面」等,都將延續到情節發展——關於「語言」的消亡,既指向未來,如預設港人於十年後被植入晶片,從官方、網路到日常裡的粵語都被取消,也回應過去,如台灣於二戰結束後的國語政策等;同時黏合電影的記憶位置,如劇中人物Mark(葉興華飾)大量使用港片《英雄本色》的對白與設定。最後,亦反映在劇末形式,像是投影跑動的舊時影像與電影清單、演員漸漸嘶啞無聲的唱和等。「過去—現在—未來」在此作裡成為預言與記錄、身體記憶與意識延展的並存,然後互為證詞。

這種恐懼失去的焦慮,我認為更在整齣作品的歌曲使用下突顯「存在的必須」。柯鈞元所作的旋律較接近流行歌曲,抓耳且容易觸發情境,更有效堆疊「劇中人物—觀眾」的情感;同時,台語與粵語的歌詞似乎更合乎音樂劇中的歌唱慣性,韻腳的使用不顯矯作,也服貼旋律。縱然《皇都電姬》的歌曲幾近無推動情節之作用,多屬時代氛圍與抒情的描繪;但,未有台灣音樂劇在語言磨合的尷尬,扞格較少——這不只反映創作者自身的語感掌握,會否也證明兩種方言的存在價值?

過於躁動,洩漏當下的不安?

其情節經過一定程度田調而取樣真實,不管是皇都戲院或電姬戲院皆實際存在,部分歷史現場也著力極深;但,不只是港台兩地的時序,因刻意交疊與呼應反而加劇了落差,更甚者,虛構與真實間的縫隙太大,讓觀看上時不時有彼此干擾之嫌。舉例來說,嫻姐(許照慈飾)這個角色用以接合港台兩端情節的工具性太強,又遊走於我們對香港影后葉德嫻與作品虛構的情節要素,類似這樣的指涉其實在在影響觀看的投入。

此外,《皇都》與《電姬》兩個劇本的完成度與展演比例差距懸殊。《電姬》的情節完整,卻滋生過多情節與符碼「浮貼」,像是白色恐怖、同志婚姻等,縱然都可與身分的藏匿產生連結,但過於刻意——甚至是用了「(假裝的)啞巴說話」處理情節邏輯——更造成主題的混淆不清。相較之下,《皇都》則太過單薄,彷若尚未發展完全,只靠重複橋段反覆積累,前因後果、細部轉折都一再被擱置,最後只能將導演手法複雜化去支撐有限的劇本文字,導致多停留表層、無法深化,也鬆散了整個作品的結構。

因此,《皇都電姬》的情節易懂、概念明確卻在舞台上亂得可以,這些在戲劇表現上的不足,我認為正洩漏出創作者對現下的不安——或許是近期的政治局勢,或許是武漢肺炎的疫情影響——其所影射的現實感於劇情間若隱若現(甚至早全盤傾吐),更有種必須於此刻演出的憂慮在躁動。不過,這何嘗不是在指陳「這個時代」——可以說是製造混亂,也可能是激進急躁,但人存在的核心意義卻於其中彰顯得愈發堅定。

 

文字|吳岳霖 劇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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