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 II
YC, 上週教課,我和學生展開了有趣的對話:「你也知道練習要懂得放鬆吧?」她點點頭,「知道啊。」「但就是沒辦法?」「對啊。」「你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不是。」「你不信任你的夥伴?」「也不是。」「那我們緊緊抓著的是什麼?」她望著我,我意識到這個問題瞬間同時指向了她和我。當然,我可以這麼分析,「無法放鬆可能有兩個原因,一個是身體能力,那就是要靠訓練的累積來逐步調整;一個是心理因素,要面對的,顯然是不同的工作路徑。」課程結束後,問題在我體內駐足,繼續發酵,溢出邊界。
YC, 上週教課,我和學生展開了有趣的對話:「你也知道練習要懂得放鬆吧?」她點點頭,「知道啊。」「但就是沒辦法?」「對啊。」「你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不是。」「你不信任你的夥伴?」「也不是。」「那我們緊緊抓著的是什麼?」她望著我,我意識到這個問題瞬間同時指向了她和我。當然,我可以這麼分析,「無法放鬆可能有兩個原因,一個是身體能力,那就是要靠訓練的累積來逐步調整;一個是心理因素,要面對的,顯然是不同的工作路徑。」課程結束後,問題在我體內駐足,繼續發酵,溢出邊界。
YC, 從學表演以來,沒有哪個詞彙比「身體」更讓我困惑。記得很久以前,常被導演罵「沒有身體」,什麼意思?!難道站在台上的是幽靈嗎?演員不正是透過身體的舉手投足,展露了自身的情感、思想,用嘴巴說話,用眼神投注在意的事情;不正是物質性的存在基礎,讓身體表現有了附著之地。「我沒有用身體表演,那我用什麼演戲呢?」想想看,每個人,不管年紀性別背景或國籍,不都是同一個模子倒出來,擁有一樣數量處在一定位置的器官。難道希臘比我們多了雙手雙腳?法國比我們多了顆腦袋?日本比我們多了雙眼睛?
舞蹈的核心精神,是以身體作為語言,表達人類內心最真實的感受。因此,舞蹈從來就不單純只是舞蹈,它必定和創造者(編舞家)、演出者(舞者)和觀看者(觀眾、評論者)的內心世界息息相關。而作為一個人,我們並非單獨活在這個世界上,實際上,個人的內心世界來自他所生活的環境,個人的生活、想法、思考方式,都與社會環境,經濟發展,政治情勢等大環境的動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因此,舞蹈看似是種讓身體自由發展、自由表達的藝術,其實早已受到許多規範的限制。其中,現代舞蹈的發展就是20世紀的人類(尤其是女性)追求自由與解放,最具代表性的象徵。現代舞蹈從歐美傳入亞洲,再從日本傳入台灣,它反叛的不只是古典芭蕾,也不僅僅是單一帝國主義的殖民體制,更是禁錮人的身體和心靈的傳統價值。
身體是自然嗎?身體發出的言語,召喚出什麼樣的存在呢?在我們所生活世界中,每一種語言,都如咒語,能召喚出特定的思想與行動。像本期受訪者蘇品文在創作中所暗示的:你的身體,不只是你的身體。身體雖不言語,卻隱藏特定的存在經驗,無時無刻彰顯著個人所處的社會位置與氣質,因身體關乎族群、文化、時代,有其社會性與象徵意涵。 在本期封面故事中,我們將以雕刻家黃土水在1921年發表的《甘露水》在2021年重新面世為引,追溯台灣舞蹈家們百年來的身體語言演變。在「摩登女身」中,我們探究了現代舞蹈家們的身體如何在日殖時代成形;並以「因為我們的語言是身體」梳理現代舞蹈在台灣的百年發展。從大舞團時代,到中小型團體百花齊放的當代,這群舞蹈工作者們或許性別、背景、族群各不相同,卻同樣有將某些僵固的限制,轉為自由、寬廣表達的能力。因為他╱她們的語言是身體。 編輯協力 Stella Tsai企劃協力 張欣怡
日本殖民統治時期(簡稱日殖時期)(註1)的1920年代之後,在帝國主義與殖民主義推動的現代性浪潮中,催生了一批新鮮、充滿朝氣的面孔「摩登女孩」(日文為モダンガール,為英文modern girl的外來語)。在這群脫離纏足舊習,接受日本新式教育的「新女性」中,也包含了台灣第一批女性舞蹈家。 但在回溯這群舞蹈前輩之前,讓我們先藉著消失近半世紀的《甘露水》在2021年底在「光──臺灣文化的啟蒙與自覺」一展中重見天日的機會,透過展中的5件重要作品與檔案,從摩登女孩們的姿態、穿著、使用的器物、發出的言語、藝術的實踐,重新認識這個獨特的群體,一窺她們在大時代中的自處、言說、安頓之道,並以此勾勒出時代的斷面。
1921年,台灣雕塑家黃土水以《甘露水》入選殖民宗主國日本最重要的官方展覽會「帝國美術展覽會」。這年,也是臺灣文化協會(簡稱文協)成立之際。 文協透過讀報社、演講會、電影放映會、文學、新劇等現代形式的活動來啟迪民智,提升人民的文化素養與理性認知。其目的是使台灣人能自覺殖民政府對自己的剝奪與壓迫,啟蒙大眾爭取台灣人民的自治權。
雙足解纏、受日本殖民地教育,歷經時代更迭,在國民政府的統治下,以舞蹈作為語言的摩登女子們,在禁錮的時空中,她們的真實面貌為何?她們如何舞蹈?如何成為自己?她們創作出了什麼樣的作品?透過5位摩登跳舞女子的生命列傳,讓我們一探究竟。
本刊九四回顧系列專題這次將以舞蹈和戲劇結尾。舞蹈今年的表現令人目不暇給。國內原有的舞團呈現了豐富精采的創作,新成立與重新復出的舞團也注入了勇於實驗的新生命,其中以「身體」論與「舞蹈劇場」風爲兩大主軸。來台的外國演出者,也爲這兩個現象加入了不少値得省思的議題。 而去年,小劇場成了媒體焦點。從年初的「甜蜜蜜」的另類藝術節到年末的「人間劇展」,引發了許多討論與爭議。我們將分析去年的戲劇現象,並有評論家「見微知著」式的討論及以創作角度捉出的「滑落說」。 最後,節目排行榜提供了這些舞台上藝術工作者另一種──來自觀衆的聲音與回應。
從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時發展的「身心二元論」,讓肉體被視為「低級的、沉重的、罪惡的」存在,長期受到宗教與神學的壓制,直到近代,身體才被肯定為人類認知的主體,成為了人最真實的存在證明。身體這座迷宮,在當代已經迅速召喚了各路專家、各式學科、各種議題集結,從藝術、美學,到哲學、社會學扮演著論述中的重要角色。
廿世紀初,原本專攻建築學的魯道夫.拉邦(Rudolf von Laban),開始對移動中的身體與空間的關係產生興趣。他前往德國慕尼黑,研究當時流行的表現主義舞蹈,並設計「拉邦舞譜」,將空間的概念引入當時只注重時間與步伐的舞蹈記錄方式。人們對舞蹈、身體和空間的認識,從此有了重大改變。 同一時期,沃特.葛羅培斯(Walter Gropius)在德國威瑪擔任包浩斯(國立建築學院des Staatliches Bauhaus)的校長。包浩斯是一所結合建築、工藝、與藝術的學校,吸引跨學科人才湧入,從不同層面探究、重新界定人與空間的關係。 身體與空間、建築與舞蹈,自此不斷碰撞、詰問。我們將帶您紙上走訪「空間╳建築╳身體╳舞蹈」的國內外精采案例,看看兩方人馬激盪出何種燦亮的創作火花!
人們看舞者,就好像我們是小珠寶,是紙版娃娃,而我們還得有血、有足以穿越地獄的膽量。 ――前美國芭蕾舞團舞者Susan Jaffe 訓練有素的舞者不僅要高貴優雅,還要有奧林匹克跨欄運動員的彈跳,要有走索者的平衡,還要有豹子般的力量和靈敏。 ――Camilla Jessel 有人說:當疼痛的淚水和快樂混入你的汗水之中,你知道:你正在跳舞。 關於舞者,笛卡兒式的定義可能是:我痛,故我在。 薩德式的定義則會是:因為疼痛,所以美好。 疼痛、舞蹈與身體這神秘的三角習題 且看舞者們現身說法,看他們如何定義自己,定義身體?
經歷許多疼痛,吳義芳深深覺得身體就像一個小宇宙,有它不同的包容度和可能性;而探索的第一步,永遠是先面對自己的退化和缺點。「也許是我的個性就喜歡挑戰和冒險,所以我想在舞台上將自己的狀態呈現出來。」吳義芳決定從四十歲開始,每五年跳一次屬於自己的獨舞,「這類似一種身體檢查,潛在地告訴身體怎麼走」,他稱此為「生命的刻痕」。
李靜君認為,專業舞者的養成建立在破壞的基礎上,讓人「粉身碎骨」。因為她/他有責任將動作做到極致完美,持續反覆地操練身體,運動傷害是可預知的。舞者如何照護身體,不致影響舞台上的表現,成為一名專業舞者的職業道德。「台下一百廿分的用功,上台才會有八十五分的呈現。」
回歸到自我和內在,是陳韻如的身體功課之一。透過身心學(Somatics),強調聯結,幫助自己重新感知、經驗身體,她躺在地上示範起來,「想像自己是嬰兒,身體一點一點動起來。藉由想像,讓自己慢慢長大。開始在草原上奔馳,有風,很舒服」著重呼吸和意象,透過簡單的冥想放鬆身體,陳韻如在靜態中自我觀察和療癒,「會更認真、細膩地找到想要動身體的出發點。重新省思自己為什麼這樣動作。」
董怡芬的骨架大,前臂長,她善用這項先天條件,發展出比其他舞者強壯的肌肉;有了肌肉保護,關節便不易受傷。跳舞時,她懂得利用前臂的延展,豐富動作的詮釋,也喜歡用脊椎創造自己的身體語言,「可能也因為脊椎動起來有水的感覺」,她笑笑說。
「以舞蹈的審美觀來說,我的身體確實不好看,但,它同時也製造了一個角色我的胖直接就是一個角色了。」蘇威嘉對自己的非典型舞者身材相當坦然,雖然跳不到芭蕾舞劇的要角,但卻在現代舞中發亮。不同於其他舞者對身體的保養重視,他不忌口,疼痛不看醫生,「每天上課就是最好的保養。我只要哪裡痛就拉筋。」舞動暖身,讓他「忘憂」!
因為受傷、因為生子,時雅玲在每個階段重新認識自己的身體,「身體,是很誠實的。」身體構造造成長期的錯誤使用,她在受傷後檢視修正;懷孕生子對身體造成的巨大變化,讓她重新與自己的身體對話、溝通身體誠實,一如純真的孩子
在太陽劇團《超越極限龍獅》中演出「火」一角,張逸軍經歷了時空的遷徙與差異的生活和文化景觀,也透過角色,重新省思與了解自己的身體意義,他說:「身體對我來說,其實是生命的傳承。」文化,透過身體髮膚延續。而多元的身體訓練,東西身體文化的差異,他寬廣看待,「我覺得它是一個harmony(和諧),而不是衝突。」
長期為舞者治療復健的周清隆醫師說:「舞者是非常特別的運動員,對身體的要求僅次於太空人。」除了外型的嚴格標準,一般運動員的體能條件,像肌肉柔軟度、關節活動度、肌肉力量、肌肉耐力、心肺耐力等,對舞者來說,都是基本要求。而舞者受傷之後,就是要執行「完整的復健」,才能讓舞蹈之路可長可久。
縱身舞動後的身體疲憊痠痛,舞者是如何處理的呢?我們請這次受訪的舞者秀出自己的常用舒緩小物,包含常見的按摩器材、自製的按摩球、電療器,甚至安定心情的玉石水晶,都是他們療癒自己的良伴。
本網站使用 cookies
為提供您更多優質的內容,本網站使用 cookies 分析技術。 若繼續閱覽本網站內容,即表示您同意我們使用 cookies,關於更多 cookies 以及相關政策更新資訊,請閱讀我們的隱私權政策與使用條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