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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威嘉 胖得自在 舞以忘憂(許斌 攝)
特別企畫(二) Feature 疼痛,所以存在—舞者身體論/舞者現「身」

蘇威嘉 胖得自在 舞以忘憂

「以舞蹈的審美觀來說,我的身體確實不好看,但,它同時也製造了一個角色——我的胖直接就是一個角色了。」蘇威嘉對自己的非典型舞者身材相當坦然,雖然跳不到芭蕾舞劇的要角,但卻在現代舞中發亮。不同於其他舞者對身體的保養重視,他不忌口,疼痛不看醫生,「每天上課就是最好的保養。我只要哪裡痛就拉筋。」舞動暖身,讓他「忘憂」!

「以舞蹈的審美觀來說,我的身體確實不好看,但,它同時也製造了一個角色——我的胖直接就是一個角色了。」蘇威嘉對自己的非典型舞者身材相當坦然,雖然跳不到芭蕾舞劇的要角,但卻在現代舞中發亮。不同於其他舞者對身體的保養重視,他不忌口,疼痛不看醫生,「每天上課就是最好的保養。我只要哪裡痛就拉筋。」舞動暖身,讓他「忘憂」!

蘇威嘉胖。胖的人多,胖的舞者卻不多,至少,在台灣不多。身材於是成為蘇威嘉的正字標記,有人叫他靈活的胖子,有人稱他舞蹈界的洪金寶,他說起自己的胖,也一臉坦然。

「胖人有胖福嘛!」蘇威嘉呵呵笑。畢竟,舞蹈除了對形體美特別嚴苛,更在意獨特性。前者關乎職業道德,後者則是藝術的終極追求。

「以舞蹈的審美觀來說,我的身體確實不好看,但,它同時也製造了一個角色——我的胖直接就是一個角色了。當我被放在台上時,其他人是瘦的,他們看起來一樣,我在他們旁邊,看起來就有趣了,因為我的形狀就是不一樣。」說著,蘇威嘉又一臉賊笑,認為自己擁有某種特權。

胖不是阻礙  執著起舞

在意識到自己胖之前,蘇威嘉就愛上跳舞。從小,哥哥是「負責」念書的那個,他則「逃過一劫」,在家人的支持下,盡情發展身體能力。

「身體方面的事,我都學得蠻快的」,蘇威嘉說。除了各種運動都能很快上手,跟媽媽一起去上舞蹈課,他也很快學會動作,「我的身體模仿能力很強」。做自己擅長的事很開心,但,直到國中,蘇威嘉才真正喜歡上跳舞,「喜歡之後,立刻知道我以後要跳舞,我要繼續做下去。」

所有的舞蹈課程裡,他對芭蕾情有獨鍾:「芭蕾動到的身體很全面,我也動得比較舒適。轉圈、跳躍,這些動作我都喜歡。」此外,「我覺得芭蕾比較浪漫,比較吸引我。」蘇威嘉露出幾分靦腆。

不過,芭蕾對舞者外型的要求更為嚴格,蘇威嘉也記得,剛進大學時要跳某個角色時,曾遇到老師刁難:「這個角色只有一件舞衣喔,我們沒有要另外做衣服,如果穿不進去你就別跳了。」結果呢?「我第一次試就穿進去囉!」他又露出賊賊的笑。即使如此,蘇威嘉心裡仍感不快:「呃,對,我就是胖,但沒辦法,我就是這樣啊!」

對自己的胖,蘇威嘉客觀分析,跳舞時確實受限較多。「比如說,做很多動作時,我容易被自己的肉卡住。像折腰我就非常有感觸……另外我比較容易喘,因為比其他舞者多背了很多重量在身上,心臟負荷也較大。還有,前陣子我變瘦,陳武康(驫舞劇場藝術總監)就發現我跳得比較高。」

沒想過減肥嗎?「有。但很難。愈想減肥就愈想吃。」畢業之後,蘇威嘉決定繼續跳舞,當時爸爸上來和他住了一段時間,就是為了陪他減肥,「我爸每天煮飯給我吃,後來真的瘦到六十公斤,我爸覺得有成果了,就回高雄,然後,我又胖回來了……」

編舞家眼光獨到  挖掘表演潛力

因為身材的緣故,蘇威嘉鮮少跳到芭蕾舞劇的主要角色。他對此沒有太多抱怨,倒是和陳武康一起創辦驫舞劇場後,被陳武康在紐約參加舞團的老闆,編舞家艾略特.費爾德(Eliot Feld)一眼相中他的表演潛力。

陳武康說,費爾德曾形容蘇威嘉是「王子的靈魂在一個胖子的身體裡」。對費爾德來說,這樣的衝擊放在舞台上,張力夠,可塑性高,他也因此為蘇威嘉重製或新創數支舞碼,例如,蘇威嘉就曾重新詮釋費爾德當年為巴瑞辛尼可夫編製的小品Tongue & Groove

「那支舞,武康也跳過,但他沒有拿到這個角色。武康跳得一定比我好,但可能老闆(費爾德)忽然覺得,這個人放上去有機會,可能比一個標準的舞者放在那邊有趣。」蘇威嘉說。

今年六月,蘇威嘉和陳武康也再度赴美與費爾德合作,費爾德且為蘇威嘉編製新作ZEPPO。舞一開始,蘇威嘉背向眾人,白色工人裝半褪,露出穿著丁字褲的胖碩身體。他隨著旋律緩緩撥弄身上的肉,被傳統審美視為贅肉的部分,在撥弄抖動下如同另類的起舞,而蘇威嘉款擺的姿態挑釁也自娛,令人印象深刻。

在這之前,他和陳武康與劇場導演林奕華合作的《兩男關係》,其中一段獨舞,說的又是另一種他對待身體的方式。

在獨舞中,蘇威嘉不斷摔倒在地,爬起,再摔,爬起,再摔……那是幾乎叫觀者感同身受的疼痛。問他為什麼這樣做,他說:「反正我肉厚,摔比較不會痛。」

「我在摔的過程中,腦袋想的都是怎麼摔比較猛、比較痛,然後就使勁那樣摔。」他略沉思,「很痛。真的很痛。但那陣子剛好心情也不好,所以那樣做也有種發洩的『爽』在裡頭。」

跳完之後,蘇威嘉的兩隻手滿布瘀青,骨頭都腫起來了。有去看醫生嗎?「當然沒有。醫生就是叫你多休息而已,或是按時吃藥,問題是我不會吃藥,就沒有必要浪費時間跟醫療資源嘛!」

他雙手一攤:「這是不愛惜身體的方式啦!我覺得我是需要被譴責的。」依然賊賊地笑著。他其實沒有太多愧對身體的罪惡感。

不忌口不看病  「非典型」的身體保養

想當然爾,這個非典型舞者不會遵照一般舞者維護、照料身體的常規。

蘇威嘉的睡眠時間不固定,吃不忌口,身體疼了痛了累了,不要說看醫生,他根本不太在乎維修。而他最樂意對身體做的「保養」,一是泡澡,一是每天早上設法趕上暖身課。但他也不承認泡澡是為了身體,「因為我喜歡在浴缸裡看書玩電動!」

「每天上課就是最好的保養。我只要哪裡痛就拉筋。」蘇威嘉說,早起對夜貓子的他是莫大考驗,暖身更是每天重複一次從抗拒到接受的過程,「剛開始會很抗拒把身體叫醒,但做到一半左右,身體醒了,就會開始享受,享受那種專心在身體上、在興趣上的感覺。」

這整個過程,蘇威嘉形容是「忘憂」。在訪談中總是開自己玩笑的他,在這小小瞬間,流露了費爾德看見的,屬於一個芭蕾王子的浪漫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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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蘇威嘉

1981年出生的蘇威嘉,自國立臺灣藝術學院(今臺灣藝術大學)舞蹈科畢業 後,便和學長陳武康等人共組「驫舞劇場」。他和陳武康的長年情誼,在近作《兩男關係》中有精采的剖析。曾編創演出的作品還包括《樓梯》、《速度》、 《骨》、《正再長高》等,也參與表演工作坊《這是真的》等劇場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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